跟舅舅格桑和舅舅赤来在一起的,还有六个牧民,其中最年长的算是洛桑舅舅吧。如今他已老了,仍然在高山牧区辛苦劳作,默默地。我想到了已去的亲人,想起了已故的额吉,我想起了额米,想到我至今不知名也未曾见到的如今也可能离开人世的额米。一颗心,体会到了一种悲凉。
8月初的牧区的夏夜,一伙人围着忽明忽暗的炭火,在微风中摇动的酥油灯下谈话,微笑着谈话。
“毛主席的遗体听说还在。”说话的牧人似乎故弄玄虚。
“放在水晶做的棺材里。”接话的牧人很是得意。
“叫科技的这东西真是不可思议,是吧?”另外一位年轻的牧民颇为感慨地参与到这个话题里。
我点头表示同意。
“阿库你见过吧?”
“呃!学校带我们参观过。参观的人特别多,在毛主席纪念堂门前排着长长的队,每人都要接受安全检查,才能进去呢。”
“肯定是要检查的,多珍贵的。”舅舅赤来插了这么一句话。
我分明看到一种羡慕在他们的眼睛里,这是一种距离。他们没有到过北京也几乎永远到不了,现在我坐在这里,坐在帐篷里和他们在一起,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的生活,我为此感动。我体会到了一种极其珍贵的东西,他们意识不到,因为这就是他们的生活本身。我有什么好被羡慕的,走出去,再回来,我还要走,其中不是一种悲凉吗?回到了家,看到了这实实在在的生活,我才明白,谁知道,有多少东西,最珍贵的,最原本的,我又失去了多少?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将近午时,我和哥哥打点行李,准备下山了。舅舅格桑和赤来,还有其他牧民,每人都给我送了好多东西。
“阿库,这里有一点酥油做点茶喝。”
“阿库,没什么好东西,这点奶渣带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