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臧酥油在西藏很有名,在旧西藏作为一种差役专供噶厦政府。我的两位舅舅就在察臧,是地地道道的牧民。亲戚们生活在各方,彼此和睦往来,各自生活着。亲情是什么?种地放牧的他们可绝对不会坐在一起讨论这个问题,也只有我这个上了几年学的学生才会文绉绉地写上几段。家族的概念第一次在这深山野路中让我思索。那次索朗舅舅从南阳寄给我的信中写道:“你要努力学习,将来争取考上大学,成为咱们家族的第一名大学生。”由于当时刚刚知道额吉去世的噩耗,没有太多地考虑这句话。而今天我才想起——家族。
察臧的草原并不辽阔,其实这里根本就没有草原。连绵不断的层层高山、青青的山,青青的草场。察臧是纯牧区,虽然有盖着石房落户的村庄,大部分人都在村子里,过着定居的生活,每个家庭只有一两个人长期在山上。但生活的来源,生活的一切围绕着山上的那顶帐篷转。跟仲萨村里分有第一组第二组一样,牧区也分小组从事生产。一顶帐篷,一支牧组,一个牧场,一群牧民过的生活。
青烟袅袅。整整一天,帐篷里的篝火几乎不灭,烧水煮茶,热奶做曲拉。帐篷外,青山间,青烟袅袅上升,直接化作天上的云。篝火不灭,青烟不断,天空和草场借着这烟柱连在一起。
牛群,早晨挤完奶被赶到了远处,傍晚再被赶回来。远远地望见只有悠闲吃草的牦牛,没有放声高唱的牧民,倒是有经声嗡鸣,鼓声螺声阵阵。这些天,舅舅他们请来了喇嘛念经,在一顶小帐篷里有喇嘛正在做法事。
牧区的晚上是惬意的。整整忙了一天的牧人们坐在火灶旁,年轻的年长的,都那么的朴实憨厚。“朴实”和“憨厚”这些词,在内地,汉族人把它送给了我们藏族的学生,在牧区,我把它送给了这些常年在山上,乐此不疲地忙碌的牧民。帐篷外,十里方圆没有人烟,只有静静的摇着尾巴休息的牦牛、时刻处在警备状态的藏獒,以及远处山上开始出洞觅食的野兽。从开启一块遮帘的帐篷顶上,可以望见天上的星星。星星很耀眼,应该还有皎洁的一轮月亮在上面吧,因为可以望见繁星点缀的天空是深蓝色的,甚至不时可以望见一片青云悠悠飘过。
我安静地坐在那里,舅舅格桑给我铺了一个极舒适的坐垫。“在北京没得什么病吧?”格桑舅舅问。我的答案当然是没有。舅舅的这句话很简单,但当我听到的刹那间,一种爱、一种感动让我全身暖和了起来。我真的想扑进舅舅的怀里,可就我吸一口气的工夫,这种感觉从心中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