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人在天空,我是那么的在乎自己,好像西藏所有的人们在等待着我们的回来。而现在,贴着离别四年的家乡的土地,激动的人是我自己,要哭要喊的人也是我自己。周围的人们依然在他们早已习惯的生活中生活着,脸上挂着藏族人永远都驱不走赶不掉的灿烂的笑容。司机师傅,在专心地开着他的车,对于我们保持着一种很绅士的距离。车子里放着如今北京正在流行的歌曲,只是音响质量稍差了一些,也许因为是个盗版磁带。两边的青稞麦田,长势良好,看来今年老乡们有的忙了。车子开得真是快,都是年轻人,我们喜欢司机师傅这样,而且我们也等待着尽早能和家人相见。我蜷坐在座位上,感受着速度和温度带来的快乐。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刘德华依然很卖力地唱着《来生缘》。望见前面有一辆翻斗车滑入了公路底下的水沟里,有警察在那里处理事故。来往的车子只能稍作停留了。
此时,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往我们这边走来,我的阿爸扎西,穿着检察官的制服,身体比四年前发福了许多。他说阿妈和阿爸都在泽当等着我,听说教体委的车在半道坏了,他就搭多青的叔叔的车来接我了。
“辽阳的孩子都穿着整齐的服装。”
“江苏的孩子都养得白白胖胖的。”
“北京的小孩们怎么又黑又瘦?”
这是车子里,司机、多青的叔叔和我的阿爸扎西之间的谈话。显然我们这个模样并不是他们期待中的,他们也似乎想得到一些答案。可是我俩怎么回答?当初考上内地学校,成绩最好的去北京,其次才去辽阳和江苏,再说了,其实我们在北京过得挺好的。又黑又瘦,这能怪我们?多青和我是永远胖不了的人,这是先天因素,至于说到黑,西藏人大部分皮肤就比较黑,希望我们从内地回来长得跟汉族人似的白嫩?
阿爸扎西坐在司机旁的座位上,不时地回头望望我,一种难以掩饰的幸福在他脸上。三个大人还是在谈他们的话,说最近雅鲁藏布江的水又涨了,雨后的路面变得特别滑,如今这些年轻司机开车特别快,尤其开出租车的,这条路上经常有翻车的事儿,等等。
阿爸扎西,变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