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的发展完全验证了陆费逵的眼光和判断。南京临时政府成立不久,规定各种教科书必须合乎共和民国宗旨,清政府学部颁行的教科书一律禁用。早有准备的陆费逵此时拿出合乎共和体制的“中华教科书”,立即成为人们的追捧对象。当时供应的春季开学用书十数册,“日间订出,未晚即罄,架上恒无隔宿之书,各省函电交促,未有以应”。“中华教科书”几乎独占中小学教科书市场,开办第一年,营业额达到二十多万元,他们买了六台印刷机,开了自己的印刷所。
至1913年完全出齐的中华教科书,是清王朝覆灭后第一套适合共和政体的教科书,令人耳目一新,立即风行全国,迅速赢得了大部分教科书的市场。“开业之后,各省函电纷驰,门前顾客坐索,供不应求。”中华书局由此一举奠定了在近代中国出版界的地位。
商务印书馆虽然立即改弦更张,出版新教科书,怎奈已经落后于中华书局,在此役中几乎是完败收场。
陆费逵离开商务自创书局的做法被业界议论纷纷,尤其是为商务印书馆的人所诟病。高梦旦被说成“赔了侄女又折兵”,所受压力很大。最后还是宽厚大度的张元济出来说话,才平息了议论,张说,“梦翁失算,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必多行责怪”。换个角度看,陆费逵的出走也未必就是坏事,因为之前的出版界是商务印书馆一家独大,而中华书局的出现,让商务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这对于行业来讲是有利的,只有竞争才能让行业更有活力。
从社会的发展规律看,商务印书馆出现竞争对手是必然,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出版社是一种新的信息传播机构,在当时,人们对信息的需求日益迫切,出版业又怎么可能就商务一家唱独角戏呢?
1912年1月7日,陆费逵创办《中华教育界》杂志,有点和商务的《教育杂志》一比高下的意思。当然,由此他与教育界的来往更为密切。
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成立后,蔡元培被任命为教育总长。这样,改革清代教育,制定符合民国需要的新教育制度的重任就落在他的肩上。蔡元培留学欧洲多年,对国内教育情况不够了解,便到上海和朋友蒋维乔、陆费逵等人商量。极有主见的陆费逵建议迅速宣布教育方针、颁发普通学校简章、组织高等教育会议、规定行政权限,被蔡元培采纳。这时距春季开学时间已经很短,各省都等着教育部出方案,所以蔡元培就委托蒋维乔、陆费逵两人拟定暂行办法。两人起草了《普通教育暂行办法》14条和《普通教育暂行课程标准》11条,由教育部向全国颁发。这也成为中华民国成立后的第一个教育文件。
在民国“一号教育文件”中,陆费逵提出了很多独到见解,其中就有缩短学生在校年限的主张。按照清朝的学制规定,学生的在校时间长达20年之久,如果七岁上学,得二十七八岁才能毕业。陆费逵认为课业繁重、时间太长,提出学制以15至16年为宜。此外,废止奖励出身的规定也是极大的突破。清末科举虽然废除了,但学校毕业生仍然授予科举头衔,从某种意义上讲,学校是变相实行科举。所以废除奖励出身,就让科举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陆费逵这些富有见地的看法显露出他极富前瞻性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