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一直给我说,要把她表妹阿香介绍给我。据她所说,阿香乖巧得很,虽然没念过什么书,在乡下帮助父母料理家务,井井有条。而且扎了条又粗又黑的大辫子,一直拖到屁股那儿。屁股也很大,按照乡下的说法,将来必然生儿子。有一次小童去乡下玩儿,阿香却一直像个丫鬟那样跟在后头。后来给小童递杯子的时候,小童没接好,杯子掉地上碎了。阿香的爸爸见状,冲了过来,二话没说,一脚踹在女儿屁股上。
像这样的姑娘你不是很喜欢吗?小童说。
是,我承认这样的姑娘经常被我反复念叨。可是,我说,我凭什么去奴役人家呢?
哟,小童冷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挺高尚。
不是这个意思,我辩解道,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索性不说了。然后只能捏了把小童的屁股。
后来小童真给我介绍了,但不是阿香,而是王鹏的表妹。先是堂妹,然后是表妹,从这一点来看,我命中注定要和王鹏撇不清关系了。正如王鹏说的那样,这样一来我们就挂上亲了,祝你成功。他确实很高兴的样子。
王鹏的这个表妹第一次给我的印象是很害羞。始终没有怎么抬头,也没怎么说话,一直拘谨地坐在我的对面。我们百无聊赖地枯坐着,只好使劲喝水。我们喝了很多水。后来我去王鹏家的厕所小便,哗啦哗啦,突然想到,王鹏表妹大概也要上厕所,会不会也有这么大动静?结果直到结束,她也没上厕所。
我跟王鹏表妹有过长达两个月的交往,事实证明,她与我第一次见她时的印象完全不同。所谓第一印象其实是一件极其虚无的事儿。至于上厕所,后来我理解为她有一只壮硕的肾加一枚容量惊人的膀胱。
我没有带她去看电影,也没在外面吃过什么饭,好在这些都不是她喜欢的。我们的约会地点大多集中在王鹏家里。牌局于是重新被铺了开来,表妹坦然地坐在本来属于王丽的位置上,但对此无人再提,她也许毫不知情。
在王鹏表妹的要求下,我们在原来一副牌的基础上又添加了一副牌。她说,一副牌打起来太快,三下两下就扔完了,完全靠运气,没什么意思。两副牌则不同,能体现牌技。两副扑克的总数即便除以四,每个人抓到手上的也显得沉重繁多。这使我发现表妹的手很阔很大,她轻松地将那些牌整齐地排列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在调整牌时,也不能使之紊乱。其他三个人都不行,手上的牌外观上都是犬牙参互,一不小心就撒了一桌。从抓牌动作上就能看出她的牌技远远高于我们。她总是赢。这使我刮她那个蒜头鼻子的机会少之又少,也就是说,我对她的鼻子至今还没有什么手感,很陌生。她刮人鼻子的时候,喜欢站起身,先将手高高竖起,然后猛地朝下,这把所有人都吓得两眼一闭,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而当她手下来之后呢,则又轻盈地滑过你的鼻梁,让你虚惊一场。唯一例外的是对她的表哥,手下毫不留情,每次打完牌,我们都发现王鹏的鼻梁像刮痧那样红彤彤的,或者像那种酒糟鼻,挺滑稽的。
你为什么老对我下狠手?王鹏不满地说。
表妹得意地摇晃起脑袋,回答,谁叫你是我表哥呢。
我另当别论,不是她的家人,吓吓我足矣,不必当真刮。那你为什么不对你的表嫂也同样下狠手呢?我到现在还想问她这个问题。难道你对小童有意见?不过,我想了想,觉得也很正常,小童是刚刚嫁进门才两三个月的媳妇,与王鹏表妹基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