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
我们开始吵架,像很多热恋退却的恋人一样,因为一些并不重要的事情。
那时候我开始跟内蒙的一个叫张力的哥们儿做生意。他不是学生,我打台球时认识的,我们两个一起倒腾二手手机,那时候手机刚刚兴起,张力在南方有货源,我们俩赚了不少钱。
我基本上不去学校,经常跟张力坐火车去南方拿货,跟那边一些工厂的经理吃喝玩乐,回到学校也是常跟社会上的人喝酒,晚上去KTV唱歌,偶尔还会找些女孩子陪酒。
无一例外的是,每天晚上都会收到樊昕的短信,告诉我少喝酒,有空到学校陪她一下。
我们待在一起没多久就吵架。
开始时她会问我,你现在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呢?我说赚钱。她问我赚钱干吗?我说娶你呀。她说你不用赚钱我也会嫁给你,你该好好上课,而且你真的需要钱我给你。
还一直都没跟大家讲,樊昕家庭条件非常好,父亲是某个油田单位的大拿。她说者无心,但这样的话对于很多男人来说,是吵架最直接的导火索。
偶尔在一起时,她会小心翼翼地跟我说:“你都很少弹吉他了,很想听你弹吉他。”大多这时候,我不是喝醉了,就是睡着了。
争吵有时候本不想说一些伤人或者负气的话,但她越是小心翼翼,好像在刻意维护我的自尊一样,我就越是生气。
当我们缺乏好的表达方式时,裂痕,只会越来越大。
几个月后,我退学了。我和张力去了南方,这是我自己决定的,并没有一个突发的原因,只是想逃离。走之前,我们彼此相对沉默了很久。樊昕送我去车站的时候,一直咬着嘴唇,走走停停,好像等待我说些什么。
我嘴巴闭得紧紧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之后樊昕来深圳找了我两次,我都没有见她。
那期间,我换了好几个女朋友,或者说只是情人。
毕业散伙饭那天,接到班上同学打来的电话,我没有回去参加。
第二天,白扬给我打电话,他描述了散伙饭的情景。
樊昕喝多了,跑出饭店在马路上骂了我一晚上,重复最多的话是:“袁语你这个王八蛋,你曾经答应过我,让我爱上你,就让我爱到底。”那是她第一次对我骂脏话,而且我没在场。
我问白扬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白扬说你又不在,我再不替你过去道个别,你觉得合适吗?白扬很激动,而且他那次说话的语气,是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次。
挂电话之前,白扬跟我说你抽时间回来一趟吧,樊昕有东西要给你。我说没空,寄过来吧。
几天后,我收到一个邮寄过来的大箱子。
我拆开箱子,里边躺着那把蓝色的吉他,还有樊昕的几句话:
袁语,你去南方的时候吉他忘了拿,我一直替你保管着,希望你有一天能回来取,不过我还是没有等到。既然如此,各自安好。希望你不要让下一个姑娘轻易再爱上你,如果她爱上了你,你尽量让她爱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