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刚毕业 4(1)

如今,在我写目前这些东西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都这么些年了,我已三十好几接近了四十,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远离羞愧,可以平静地生活。现在我活在那种咸菜、萝卜干般的回忆里,痛苦而又甜蜜,离空虚的树影最近。但这绝不是所谓的绝对式的平静。实际上是一种麻木。我住在上海的江边,一套还算豪华的房子里,和女友眉丽住在一起。上海的江没有青岛的海漂亮,和南京的江差不多。

但我总是想,上海的这些江水,可是在南京都流过的旧水。这些水,先到南京,然后是上海,最后是大海。今年,我又回去了南京。我现在一年去一次。现在回南京,车走两个小时的高速公路就可以到。但我依然感觉速度还是很慢,好像要花一整夜的时间。我在南京老龙那里住了一个月,坐着老龙的奔驰车在去南大南园打网球的时候,在打第二盘时,眼冒金星昏倒在了球场。后来去见英英回国的妹妹听她讲英英在美国的故事的时候,突然发了一场大病,被英英的妹妹当场送去了医院。当时,一路上我想,这是老天在惩罚我混乱的过去,我曾是多么羞愧。

我自以为过去伤害了一些人,包括年轻的自己。病好后,我又坐火车去了北京。当在北京地铁看见我过去另一个女人艾月给一款手机做的广告时,我坐在那个广告前面整整一个下午,没有动一下,我真的觉得自己老了,疲倦了,希望就那样过完余生,就待在了可以看见艾月的样子的地铁那里。我甚至不再注意那些熙熙攘攘的上车下车的人。我手心里一直捏着一张纸条,那上面有我找人弄来的艾月现在的手机号码,估计是她的保镖在帮她拿着这个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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