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是少年柏杨(2)

结果如何 ?

仍然取得了 A级成绩。这令我再次怀疑,要嘛我是遇到了一位有眼光的考试阅卷老师,他或她包容得了我的放肆;要不就是,如我所料,阅卷老师根本懒得阅读我那“辨认困难指数”极高的手写文字,不管我写的是什么东东,他或她仍是随手给了高分,我过了关,对方也完成任务。

这当然只是我的胡猜瞎想,世上毕竟仍有许许多多负责任的历史教师,在我成长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里,殖民地,中国历史科是有的,却只从三王五帝讲到慈禧太后,往下去的,像鸦片战争,像民国建立,像军阀割据,像八年抗战,像国共内战,一概不提,历史课本内空空如也,学生们的脑袋知识亦空空如也,曾有一段很长的日子,我丝毫没有说笑,我和许多同学皆以为“中华民国”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简称而已,什么台湾,什么大陆,什么国民党,什么共产党,来龙去脉,我们几乎一无所知也全无兴趣。幸好,课本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在殖民地的教育框框内,仍然有着一些教师企图在框框边缘游走逃脱,小学六年级时我便遇过一位历史科老师,某回,课本写的明明是清朝的治乱得失,他却把整节课花在讲述近现代的历史混乱之上,袁世凯与孙中山之斗争,五四运动和新文化之启蒙,中国人对抗日本之悲歌……细节我当然全部忘记,但我记得,他哭了,他边讲边哭,所以我也哭了,或许不是为了他所说的内容,而只是由于气氛悲凄;当老师哭时,学生绝对不可以笑。

自此而后我仍然对历史不感兴趣,但一直记得这位善良的老师和他动人的眼泪。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