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在黑糊糊的小所里,时间过得很慢。叶飞感到连生理的需求也得靠最原始的动作才能得到安慰,他很悲凉,却又无法不忍耐。
熬到了年根,叶飞告假回到沙洲,他对母亲流露了不想去那个连人影都看不到的小所的想法。母亲听了看着他,没有言语,只扭头长长地叹了一声。
叶飞去找云云,却没见人。李建国一人在家做饭,他抬头看了看叶飞,没作什么理会,仍回到厨房将碗勺碰得叮当作响。叶飞跟上去问云云去哪儿了,李建国回答不知道。叶飞有点不自在,呆立了一会儿说:“李叔叔,云云回来你告诉她,我在家等着她!”
厨房仍是叮当声,叶飞走了出来,很尴尬,也很无奈。
叶飞心里有点不踏实,自去沙梁上班,再没和云云相见,也没她的音讯。他不知是怎么了,点了根烟,骑上自行车回到家中。
天渐渐黑了,还不见云云的影子。叶飞吃过晚饭,坐不住了,又骑上自行车来云云家找。
云云仍旧不在,李建国仍回答不知道,神情依然冷漠得令人寒栗。
叶飞软塌塌地出了门,推上自行车沿路独个儿朝前走。他心里很乱,甚至有点苦闷沮丧,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大街上人群车流来来往往,他就一个人走着,越走越觉得心烦意乱。
其实,云云就在他后面,一直注视着他。自从叶飞去了沙梁,她成天觉得心里慌,班组师傅的训斥更使她丢三落四。她想叶飞,但更多的是忧虑,她觉得整个世界残酷得如一把尖刀。她以为四年的痴情能唤回一个美满的相守,没想现实与想象有着很大的距离,一切是那么无力,那么地摸不着边。她有点怯了,过早经历家庭的不幸,过多的贫困,已使她的心失去了韧劲。她不愿踏在原地,她同样需要美好,需要和别人一样的东西。她觉得女人天生是菜籽命,撒到好土出好苗,撒到瘦土出瘦苗。可自己呢?眼前呢?一切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下班回来,父亲告诉她飞子来过了,她的心顿时慌了起来。这些日子,她在努力让自己忘记飞子,努力让自己下决心告别过去的一切。可一听飞子来找她,飞子的身影就越来越强烈地占据她的整个心房。她坐不住了,耳朵在搜寻着门的响动。她盼飞子来找她,又怕飞子的到来会动摇她的决心。可她实在无法躲开浮现在脑海中飞子的眼睛,那双打小就熟悉的眼睛。她默默地坐在梳妆台前,精心地打扮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