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心者(2)

王克说:“我也怀疑是那次晕倒有什么蹊跷,但是我真的不记得晕倒前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了。”

我说:“偶尔也会有这种情况。”

我曾经接待过一个女病人,她也是强迫症患者,症状表现为洗手。她每天洗手次数超过20次,每次洗手时间都在5分钟以上。

她随身带着干洗洗手液、洗手液和香皂,还有消毒湿巾。洗手的时候,先用干洗洗手液将手洗过一遍,再用香皂将手洗一遍,然后是洗手液洗手,最后是消毒湿巾。而且她洗手,一定要先从左手开始洗起,先是食指,然后中指、大拇指、无名指、小拇指。每根手指都要仔细地洗过,洗完手指以后,再洗手背,最后是手心。更麻烦的是,她洗右手的手指的顺序,和左手又是不同的。

她洗手的时候,不能说话,不能停止动作,不能洗错手指,不能拿错洗手用品,否则就得从头再来一遍。

人的皮肤受不了过度的清洁,而洗手液香皂消毒纸巾上的化学成分又很多,不适合频繁使用,所以她手上的皮肤病十分严重,红肿破皮裂口流脓,手腕以上和手腕以下的肌肤简直不像同一个人身上的。

这个毛病让她觉得十分痛苦,十指连心,手变成那样说不疼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又无法控制自己。更奇怪的是,这个病人并没有洁癖,她吃得下路边摊儿,能忍受自己的房间很乱,工作时也不怕脏。甚至可以说,这个病人生活挺邋遢,唯独对手指十分在意。

每一个持续性的行动都有它自己的意义。了解了这个病人的病情以后,我认为,她这么做是受到了某些事情的影响。

我和这个病人开始寻找她对自己的手指这么执着的原因,可惜最后我们一无所获。所以后来,我向她推荐了我的这个朋友。

我朋友叫崔明,是一个业余催眠师。我的这个朋友是个很奇怪的人,从了解催眠这两个字开始,他就疯狂地爱上了催眠术,并且一头扎了进去。我这一生也见过不少说自己擅长催眠的人,但是没有一个强过于他的。

说他是业余催眠师,主要是因为他不以这个为生,而且在我国,催眠并不能算是一个被认可的规范性职业,而崔明也有自己的职业——他是一个优秀的保险推销员。

在当今这个大多数人都对保险推销员有着很深成见的时代,没有后台没有门路的崔明业务量远远领先于其他人。我曾经问过他是不是对他的客户使用了催眠术,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即使他不使用催眠术,我也相信他能做好这份工作,因为催眠的基础是心理学和医学,而崔明又是属于那种学以致用的人。

催眠之后,崔明引导着病人回忆,一年一年,慢慢回忆到刚开始有这种症状的时候。

然后,那个病人说出了一件已经被清醒时的她遗忘的事情。

那是在她七岁的时候,她父母临时有事,她就被父母送到二姨家。

某天,她二姨出门,家里只有她和二姨夫两个人。一直对她很好的二姨夫抱着她玩,起初,她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是二姨夫摸着她的动作却渐渐让她觉得不舒服。

那并不是普通长辈对孩子的抚摸,而是充满性暗示的抚摸。那时候的小女孩儿并不懂什么是性暗示,她只是觉得难受、害怕、不正常。

她挣扎着要从姨夫身上下来,二姨夫却把她抱得死死的。直到她哭喊着挣扎,那男人才把她放下,哄她。

她当时已经吓坏了,想要脱离那个人,二姨夫却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他一边安慰她一边亲她的手:“乖,不哭了,二姨夫和你闹着玩呢。”

她还小,她懂得不多,但她知道那不是闹着玩,因为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伸出了舌头,舔着她的手指。先是食指,然后中指、大拇指、无名指、小拇指,然后是手背、手掌。

一只手舔完了,舔另一只。

舌头碰到手指的感觉让她觉得特别恶心和害怕,她大喊着二姨的名字,说要回家找爸爸妈妈,要告诉他们二姨夫耍流氓。

这时候那个男人慌了神,松了手,对她说:“告诉他们干什么?我和你开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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