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门房里,程兴的身子不由热起来。事情开了头,往下就顺了。那天夜里,程兴进了酸枣家,正与酸枣说话哩,油灯不知咋得丢在炕台下,程兴正要摸火柴点灯时,一团肉把他抱住了,慌得他叫:“嫂子,你……”酸枣说:“这会儿不是你嫂子了,叫我亲疙瘩……”程兴还要说啥,奶子把他的嘴堵上了。黑地里酸枣变了音:“钟娃子……瓜蛋子,我的亲疙瘩……还愣啥哩……”有了头一回,程兴就想第二回;第一回生,第二回就不生了;第一回拙,第二回就巧了,程兴喜欢,酸枣也喜欢。正都喜欢哩,城里出了大事,程兴和南山就进城帮郑汝料理丧事。那事惨,惨得程兴好些日子拾不起精神。这会儿精神来了,东家却又下了死令,晚上不准他迈出齐宅大门,就像叼了一嘴好食没待细嚼哩,不小心一口吞了下去,想吃,吃不上,只好夜夜想。这夜,程兴正想哩,突然听见了敲门声,程兴出去站在门里问:“谁在敲门?”门外小声说:“我有要事,要给齐老前辈说,请快开门。”程兴问:“啥要事?我给东家传去。”门外说:“这事只能当面报给老前辈。”听门外人说的急切,程兴心动了,正要开门又犹豫了,说:“我报给东家去。”程兴快步来到上院,见房里的灯已熄了,面着黑房说:“齐伯,门外有人要见你哩,说是有要紧事情。”等了好久没有回音,程兴又说了一遍。这时,房里传来咳嗽声,往下听时,没声了。程兴心定了,下去对门外说:“你走吧,东家睡了。”门外又求说时,程兴懒得听回房睡觉去了。半夜时,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敲也不敢大敲,偷偷摸摸样,搅得程兴一夜没睡成觉。第二天夜里,又传来敲门声。一夜里一拨敲了,一拨又来,程兴隐隐约约感到了一种不妙。早上,程兴刚从门房出来,齐麟公出现在他面前,说:“白天哪都不要去,看好门,除了村里人和工作队的人找我外,生人一个不准进来。”白日大门不能关,程兴只好在门口转来转去,到了太阳快落山时,一个头戴瓜皮帽的中年汉子贼头贼脑要溜进齐宅,一把被程兴推出来。那汉子说:“小弟,我有要紧事要见齐老前辈。”程兴“哗啦”一下把大门关上,去报给齐麟公。齐麟公说:“知道了。”程兴走下台阶时,听齐麟公自语道:“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焦三虎的突然回来,让焦细发全家人喜出望外。焦李氏拉住三虎的手不放,三虎说:“娘,我好着哩,一根毫毛没伤着。”焦李氏抹着眼泪说:“我娃福大命大,老天爷保我娃干大事哩……”焦细发只咳嗽一下,一屋人就快快离开了。焦细发才问:“三娃,咋样?”
“奶奶,杀个屌蛋不留!共产党全完蛋了!”焦三虎一坐下就对焦细发狞声叫道……
民国三十六年农历八月那天深夜,“陈谢大军”从济源强渡黄河后一路所向披靡,解放了新安、渑池、宁洛、宜阳等县城,后绕过陕州城直扑灵宝、卢氏,深夜拿下了灵宝城。进军途中,“陈谢大军”成立了前委会和后委会。前委会负责指挥大部队在陇海线、平汉线前线作战;后委会带领干部大队,发动群众进行土地改革,剿匪反霸。后委会进入灵宝后,分成五个干部大队分赴虢略镇、苏村乡、下硙街、朱阳乡和灵宝、卢氏、宁洛三县交界的官道口一带开辟工作。大军战略转移后,前委会为后委会派了一个武装连,为各干部大队配备一个武装排加强警备。不幸悄然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