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 第四章 3

这天午后,齐德与齐丑商量之后又进了齐宅。地藏村也有一个“乱搭班”,闲时一杆好戏的人聚到一块“耍耍”。齐德不会弹拉敲打,也不会在台上 “耍两下”,却就爱张罗这人前之事。这人虽然在戏堆里样样不中用,却有出众的笼络本事,离了他一袋糠瓢子还就是团不成窝窝头。齐丑这人面相丑,天生的丑角料,又肯用心琢磨,论名声,齐丑在各村寨的散班里也算是上乘好角。

“老哥在家不?”齐德进了院门高声叫道。齐麟公刚睡午觉起来,闻声迎道:“老弟,来了。”

齐德坐下后笑说:“老哥,我才方与齐丑商量过,趁郑先生这阵闲着无事,想请他给大家伙儿过过戏门,你看行不?”

“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齐麟公便让沏茶的桂花请郑汝上来。

听说齐麟公有请,郑汝三脚并二来到客厅。郑汝与齐德两人都不生分了。坐下后齐德说:“郑先生,咱地藏村也有个‘乱搭班’,闲时在山旮旯走走,只图个快活。大伙儿托我俩来想请你在回城前,抽空儿给大伙儿说说戏路,名师出高徒嘛。”

郑汝一听“回城”二字不由长叹说:“回城之日看来遥遥无期。王百川阴险莫测,那贾团长又猪狗不如。他们在一日,岳父大人命悬如丝,我与玉翠姑娘自然不得踏进城池半步。如实相告齐老前辈与两位贤兄,此时我郑汝心急如焚,日夜不宁,惟放不下的就是城里的戏班。眼见人心飘摇,不长时日恐怕就要人去空空了!罢罢罢,不说了,有齐老前辈在这乱世,给我与玉翠姑娘一方清净之地赖以栖身,仅此我三生感激不尽,与同仁切磋戏艺,义不容辞更乐此不疲,我们现在且去。”说罢起身就要前去。这时齐德转着眼珠儿,想了一会说:“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老哥和郑先生听了如何?”

“齐大哥但说无妨。”

“我想生让好端端的戏班散了,实在可惜。若能将戏班原样人马搬到咱地藏村,岂不两全其美?”齐德说着将目光落在齐麟公脸上。郑汝眼睛一亮,也将目光转向齐麟公。齐麟公见齐德与郑汝都待他发话,于是笑道:“这就看郑先生舍得,不舍得了。”

“多谢齐老前辈宽厚仁慈。”郑汝即从座上起来,向齐麟公与齐德鞠躬示礼说:“一句话救了我等戏业,齐大哥有孔明之智也!”

齐德便要当下进城面见赵老板,听他意见如何,且说走就走。齐德和齐丑一路脚下生风不觉来到赵家门楼下,报了来路又姓甚名谁后,转眼间就见赵老板慌样迎来:“恩人驾到,快快请进。”落坐后,赵老板的眼泪滚出来,“本该躬身前往贵村,答谢齐大人和众乡亲盛情款待翁婿之山海恩典,只因身陷囹圄不得出城,还望齐大人、众乡亲多多包涵。”

齐德见赵老板如此敬重地藏村,心下生了不尽的傲豪,“郑先生身在地藏村,便是地藏村人,哪个歹人敢进村生事,怕是活得腻烦了。我们今是受托郑汝先生和齐麟公来,想与赵老板商量一下今后戏班之事。” 于是,齐德将商定之事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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