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吻着她的额头,她亲吻着他的脖颈,然后她春风满面地问:“现在你得告诉我,那到底是些什么字句?”
他脑中一片空白,到再恢复意识,小菁已经被他狠狠摔在地上,脸颊上两个鲜红的掌印,胳膊上一大块乌青。现在他知道他在打她,可他一点也不惭愧,她在哭呢,她怎么不再哭得大声些,她怎么哭起来都那么蠢,想到这里他又对她的小腹踢了几脚。“你还不承认那封信是你写的?”他徒然地厉声地吼着,“我现在就带你去看。”他拽着她的手往卧室的电脑桌走,却蓦然升起了另一股难以抑制的欲望,他把小菁摔在床上,她害怕得全身发抖,下体又冷又干,他顶了一下竟出了血,看到鲜血他终于从梦魇中醒了。他抚慰着她,低声细语,就像在怜惜一只不通人情的动物,然后他给她看那封信。她读到一半就羞愤难当:“我怎么可能写这样的信!”
是啊,她怎么可能写这样的信。“我懂得,在动人的身体之外,你向往更深刻的欲望。我向你保证,那些美丽的女人,她们不是妓女,也不是交际花,她们是些正常的女人,有着正常的职业。她们非但美丽,而且聪慧、幽默、富于同情心,她们像你一样寻找着纯粹的刹那间的爱情。你还记得吗,有几个夜晚的几个瞬间,我们之间有过彻底的理解、无限的体谅、刹那的爱情……”
现在看来,这一定是洁如写的信!他八成是冲昏了头脑,否则怎么会猜不到呢?只有对洁如,他才产生过刹那的爱情。那几个至今历历如昨的夜晚,他们手握着手,躺在斜坡的草地上,享受这个国度独有的季风,远远传来棒球队夜训的打击声,他很想告诉洁如,他有些担心,打飞的棒球总有一次会重重掉到他们头上。可是他最后总忘记说出口,而棒球也从没掉下来,倒是星星——幽暗的草地衬托出夺目的星辰,有几次梅桢相信,漫天星辰都掉到了洁如的脸上,整个世界被她照亮了,充盈着纯洁的光芒。
她并不知道他现在的电子邮箱,可是这不难,在这个没有隐私可言的信息时代,她只要随便搜搜,定能找出来。那么,这些年来,她当真变了那么多,成了个放荡不羁的女人?须知他七年前与她恋爱,就是看重她出水清莲的心性和娇弱多病的身体。那些双双躺倒在斜坡草地上的夜晚,风一阵轻一阵猛,洁如觉得冷时,便紧紧靠在他身上。那时他心里激起多少欲望,可他从没有向洁如提出过在草地上做一次,她一定是愿意的,她那么爱他,可他没有提出过,他舍不得。他们一有钱就去市里最好的酒店开房间,可在那些昂贵舒适的大床上,他刻意从未达到高潮,他总是做到一半,爱怜地端详着洁如不堪承受的脸色,就不再做下去了,他舍不得。他与洁如分手多年后才明白,他并非舍不得她羸羸弱质之躯,而是舍不得他自己,他的德行,他的修为,他的戒律。他故意挑选了洁如这样的女朋友,一个不堪承受欲望的身体和一副冰雪聪颖的头脑,这样的组合就像一把典雅的剑鞘,收敛起他所有张狂放纵的欲望。“你是为我抵挡所有卡吉娅的阿蕾特。”他神秘地评论着,她只是温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