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宽这两天越想越冤。
怎么如此轻易就认账了呢?没让人抓着什么呀。无非只是李露二百五,跟小苏因误会发生一场吵闹,就主动把事情抖搂出去了,真叫“做贼三年,不打自招”。凭什么这么心虚?人家那么多包二奶找小姐的,都公然招摇过市,也没听说遭这么大罪受这么多审的,而我不过玩了点办公室出轨,居然就成过街老鼠了,不但丢了官,而且还降了岗。
尽管,在跟校长谈话时,陆宽不过先摆出个姿态说,鉴于跟李露不便再待在一个办公室,自己愿意换个级部,但这话里其实也不乏以退为进的成分。想不到校长立即就点了头,看来这老东西是本来就打算修理我啊,只是等我自己把话讲出来而已。
我怎么这么傻!十来年兢兢业业当牛做马才来到这个台阶上,老子容易吗?为个女人就全都付之东流了!
陆宽感觉像是中了个套,好像小报上说的一种案例,走在外面被人在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就糊里糊涂跟人走了,而且把身上的钱全都掏了出来。自己这几天分明就是类似的一种身不由己。
好在,跟孟西娟的家庭纠葛处理得还算理想。尽管她仍不开口讲话,但至少不骂街不摔东西了。尽管晚上仍不来跟陆宽睡一张床,但至少嘴上不提离婚了。
这就是成就啊。照这趋势发展下去,两人重进一个被窝的时光应该指日可待。
几天后的课间,陆宽在学校里迎面碰到小苏。自从有了上次的吵闹事件后,陆宽便好像自己也对小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见面已只剩了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但小苏却停在他面前,以她那惯常的爽快劲冲他耸耸鼻子,轻声道:“你们这两个坏东西,还敢冤枉我。现在该知道谁打的电话了吧?”
陆宽第一感觉是莫名其妙,这些天还真没顾得上再想小苏的事。冤枉她?嗯,上次看她跟李露打架时那气壮山河的劲儿,恐怕给孟西娟打电话的还真不是她。那么,她现在怎么就能知道是谁打的呢?
陆宽心念不由一动。从侦探原理来讲,最终得益者便是最大嫌疑人。而自己这次事端的得益者是谁?
一个女人的名字立马蹦跳在脑海里。会是她吗?
单位险恶,没有不可能啊。
回头陆宽再见到董曼,便有了点面对嫌疑犯的意识,很自然就做出了抬头挺胸的动作,好像自己转眼又成了正义在手的法官。
但问题是,董曼似乎也不以自己的劣迹为耻,仍是满脸的一本正经,而且自从接过陆宽的职务后,她好像更有了神圣使命,连讲起话来都上身前倾,嘴角积沫,一副奋不顾身状。难道她是认为,只有她才能将这摊活干好,所以无论采取什么手段将别人拉下来,都是无所谓的?
陆宽顿时感到,女人真是可怕。她们信念单一,做事执著,看准一点就能奋不顾身,拼尽全力,从年轻到年老,无论在工作还是感情上,一概如此。而一个成年男人就会相对松懈许多,无论再怎么能干,总会给人一种老谋深算——因而也就等于是心机为上,而诚意其次——的印象。
先不忙收拾她,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李露那边才是最让陆宽担心的,不知她回家处理成了什么样子。
这几天陆宽始终没机会跟李露讲话。走廊上一般碰不到,在外面远远看见,对方又必会走到另一条路上。李露也没手机(当时手机还不够普及,对一不当官、二不在外面跑业务的人而言更是奢侈品),座机陆宽又不敢打,只好全凭瞎猜。
不过陆宽发觉,尽管这几天李露一直躲着他,但好像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坏消息传过来。于是他便估计,是不是她的闹腾劲也差不多过去了?回家要死要活地一抽风,若换个角度理解,不也挺像是受了什么冤屈吗?说不定她老公还真就以为她是任性撒泼,反倒会哄她一阵呢。随后她再想明白,闹下去对谁都不好,应该也就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