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表演境界(3)

其实此刻的陆宽虽然闭着眼,却肯定不可能睡着,脑子里一直都在忙活着呢。闭着眼只是为了逃避交公粮,以免因中午的消耗而影响发挥。忙活的当然就是那个打电话的女人,而且,他好像已差不多知道是谁了。

天亮时,孟西娟被陆宽摸醒。她顺从地翻过身来,任凭陆宽的手在身上来回游走,也没在意是否口臭的问题。

陆宽此时的体力已完全恢复,不必再像昨晚那样装醉了,所以这个早晨堪称完美。

李露那边回家后却不够顺利。

同样是傍晚,一进门,首先发现孙健在家。

茶几上的烟缸里满是烟头,人却在里屋的床上躺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

从烟头的数量来看,时间应该不短了,但要说是中午就在家,那可够让李露吓破小胆儿的了。然而眼前的场面明摆着,要说孙健只是回来不久便玩命抽烟然后又呼呼大睡,那恐怕不太可能,至少以前从未见他这么抽过。

李露轻轻走到床前,闻闻孙健身上,并没酒味。这就怪了,大白天的睡哪门子觉啊?以前这可就更是从没有过的。

再朝孙健脸上看去,却见他的眼睛睁开了,给李露瞬间造成一种错觉,有点类似一具尸体忽然活过来了一样。这联想当然极不恰当,但在李露感觉中却无比准确。她不由哆嗦了一下。

“干吗呢?吓人!”李露叫道。

孙健不说话,眼珠很呆滞,呈雕塑状。

“在外边碰上什么事了?”李露问。

孙健不语。

李露也只好不理他,嘴里嘟囔一声“神经病”,脱下外衣来到厨房。

其实她心里挺毛的。孙健这样,让她越发心虚,不知被孙健掌握到了什么级别的证据。

此时想起白天陆宽的不祥预感,方觉有些道理。而眼下孙健光在那玩深沉,让她也只能静观其变。顺便想想孙健往日有过的种种烦恼,今天是否也属类似情况?但愿那样。

自从孙健被单位闲置起来后,尽管名义上待遇不变,但事情本质大家都清楚,一个四十不到的男人就等于废下来了,李露心里自然不会舒服。不过作为有文化的人,不能落井下石的道理她也知道,便只好走婉转路线,隔些天就在孙健耳旁建议两句。一开始是故作轻松地说:“你就是从来都不会在领导跟前来事儿,往后多注意修复一下呗。再找找战友,牵牵线拉拉关系什么的,我看不会没点作用。”但孙健对此只是摇头,不置一词。后来她又说:“其实你只要有事干就行,别在乎级别,人不工作要生锈的。不行跟领导谈谈,哪怕降级使用呢,继续保留待遇不就行了?从单位立场上讲,多个人帮把手,总比白养着要好吧?”孙健听了更是嗤之以鼻,听多了便回她一句:“你懂什么!这属于单位里的政治斗争。你以为这是个体户搬运东西呢,多个人干活就比少个人好?”李露当然不懂所谓的政治复杂性,只好从此不吱声。反正老公拿回家的工资也没少,只是想象中的官太太前景没了。

后来孙健就开始在外面瞎跑,凭着他到处有战友,战友又各有需要忙活的事,便常会让他出面帮着办些三不靠的事。毕竟他好歹算是政府工作人员,到哪个部门里都能有个把熟人,总会卖他点面子。

当今社会上像他这样的人有很多,但他却不能算是其中太能干的。问题就出在,他常常会违反“职业道德”,看到跟自己的原则不符的事,就忘了自己是来干吗的了。

比如有一次,一个朋友找他说,借了个民间投资公司的钱做生意,实际就是高利贷,原指望几天工夫就能收回货款,没承想钱要不回来了,目前那公司债逼得紧,高息还是小事,关键本儿没处凑啊,眼看就要急得上吊,希望他能帮着找那家投资公司求个人情,将还款期再缓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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