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斜至深处 第十章(1)

我羡慕他们的潇洒,眼泪一抹,拔脚就开辟另一个新世界。

他们临去欧洲的前一天,杰克开着新车,带我们去了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容容说,先不告诉你,到了以后你就知道了。他们总是这样,我也习惯了,不闻不问。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本来就没有属于我的东西,连我的灵魂也没必要一定跟随我。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杰克五十年来朝思暮想的一个梦,他曾经千百次地在想象中、在梦中拥抱它;与它相比,容容说她只能算是大梦中的一朵小花。

车子七拐八弯,来到了一个硕大的中文标牌处。看到三个大字,圣陶沙。啊!这是新加坡最有名的旅游风景区。去年我们来过,那天,大海文静如同处子,海浪轻轻涌动,似少女纤指拨弦。我和菲佣玛丝在沙滩上荡秋千,像是回到了少女时代。那种情景,浪漫得像在看十九世纪的俄国田园风光电影《带阁楼的房子》。夜晚,月亮升起时,一对对情侣在沙滩上、棕榈树下拥抱接吻,显得那么和谐自然,如果他们不做这些爱的动作,反倒不正常了,因为圣淘沙就是名符其实的爱的港湾,它隐藏了许多许多的梦,都是与爱情有关的。自然,容容和杰克的梦就开始在圣陶沙。哦!我明白了,那可能是他们以心相许的地方,要去旧梦重温。

杰克的车一拐,哦,不是我和玛丝荡秋千的地方。

我放眼一望,立即眦圆了眼……

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海湾和停泊在海湾中的船只。啊!全是私人游艇!大的、小的、高的、矮的、长的、短的、白的、灰的,插美国旗的、插新加坡旗的、插法国旗的、插英国旗的、插意大利旗的、插彩旗的……它们静静地伫立在海的臂弯里,像达官贵人PARTY聚会,更像选美大赛美人云集,一个个高傲不失谦和,霸气不失大度,连天上的白云都显得特别有风度。这番风景实在太诱惑了!在美国、欧洲、日本做教师考察时我见过这番景色,却觉得太遥远,做不起那个梦。这次容容把我带来这里,如此神秘,绝对有文章。

果不出所料,容容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说:“妈,你能想象到吗?我们已经是这里的会员了。”

我问:“什么会员?这是什么地方?”

容容说:“这是ONE°15游艇俱乐部呀!大多数新加坡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她得意极了。

我问:“你们没有船也能当会员?”

容容说:“没船也能当。这个俱乐部刚刚营业,会员费不贵,我们提前享受享受这里的饮食、娱乐不好吗?”

我这才顾得上看一下四周:一排色彩明亮的房子,有宾馆,有餐厅,有淡水游泳池,有露天酒吧,面对蓝色的大海,与那些豪华游艇交相辉映,的确令人亢奋。

我问:“这里吃饭很贵吧?”

容容说:“会员有优惠,更重要的是,我们就要有自己的船了。”

很快?他们有自己的船?我暗暗吃惊,我的容容,也会拥有自己的游艇?她,真的会成为富翁中的一员?

我们这个家族,世世代代都是读书人,从不缺衣少食,但也没有大富过,有房有车不出奇,但拥有游艇飞机,那就是痴心妄想。有游艇的人是什么人?大富豪啊,国家首脑啊,好莱坞名流啊,世界球星啊……我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快要成富翁的女儿,容容说:“妈,别惊讶。梦想真的能成真!杰克已经买下一艘二手私人游艇,下个月就可以进船。她指向第二排栈桥的中间,那里有一艘挂了美国旗的中等大小的游艇,容容说:“就是它。”

我仔细打量着:船体是白色的基调,顶层有蓝色的天棚,很漂亮。那船在秀气的波浪摇晃下,跳伦巴舞般轻轻摆动。容容说:“那将是我们,也是你和爸的海上行宫、水上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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