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京(6)

迪子第一次躺在阿久津的怀里,就是在这家旅馆,那是去年的六月。

那天,迪子留在化验室里给阿久津打下手,核对以往五年的供血者在ABO式血型试验方面的复制试验和载片试验的结果。虽然“以往五年”这个数字看起来很简单,但是供血者的数量庞大,迪子要按年份把他们分开,一年年向上追溯,并做出统计。阿久津当时是在为一周后召开的学术会议作准备,所以他那段时间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

迪子主动提出要帮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看到他每天晚上一个人加班到深夜,起了恻隐之心。不过,说是加班到深夜,那也是阿久津为了在会上发表论文,完全出自学问上的兴趣,心甘情愿自发加班的,而非输血中心正常的工作。因此,尽管迪子是他手下的化验技师,却没有帮助他的义务。

在化验部里,和迪子一样拥有药剂师证书的女性化验技师、化验助手共有八人,但在迪子来之前偶尔会帮阿久津的,只有化验部的一名男性技师,叫布部,其他女职员下班后都会一声不吭地准时回家。

那天他们的工作就是挑出标有红圈的交叉配血报告单,核对报告单上两个试验的结果。两人搭档一起做的话,能提高效率,这点是无可否认的。

迪子负责挑数据,阿久津核对数据。

他们的工作告一段落时已是八点半,他们是五点下班后随便叫了点外卖吃完就开始工作的。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多亏你帮忙,进展很快。”阿久津这么说道,然后又邀请迪子去花见小路上那家柜台式酒吧。花见小路离输血中心不远。也许是累了的缘故,在酒吧只喝了两杯兑水的威士忌,迪子就有了醉意。

离开酒吧时,她脚下有些软,但头脑还算是清醒的。那以后,怎么去了旅馆?现在迪子也想不起来。她坐上车时,是和阿久津说好要去东山的山麓下醒醒酒,却糊里糊涂地去了旅馆,所以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这件事看起来无疑是阿久津计划好的,迪子不知不觉地入了套,但也不能就此说这完全是阿久津的责任,至少,阿久津不是从一开始就有预谋的,因为那天是迪子自己提出帮忙的。最后的结果姑且不论,从最初的情况来看,不能认定阿久津从一开始就是有恶意的。

跟着阿久津去酒吧,然后又和他一起去人迹稀少的山麓,迪子都没有犹豫,只是在进旅馆时有些怯意,但最后她还是顺从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这件事发生得有些突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事实上迪子和阿久津发展到这步也可以说是在情理之中的。

阿久津的确很早就对迪子很亲切。迪子尽管是化验技师,原先却对与血液有关的工作一无所知。从配血试验的鉴定到抗体的凝集反应,她的表现之所以能够超过男职员,全是因为有阿久津的指导。

迪子刚二十四岁,在化验部的女职员里已经是业务骨干,可以说她是很能干的。在工作上,她的表现无可挑剔,这既是迪子不甘认输、勤奋好学的性格所致,也是阿久津放手让她尝试各种工作,使她的技术不至于失衡的结果。阿久津对迪子颇有好感,待她非常和善,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部长喜欢有泽小姐。”女职员们都在背地里这么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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