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广交英才,朋友遍天下(3)

道光皇帝作出的“林则徐著免其遣戍,即发往东河效力赎罪”的决定,在林则徐到达河南之前已经被开封百姓所知晓,大家因林则徐过去在河南担任布政使的政绩卓著而非常期待他的到来。当时有人这样记述百姓们欣喜的情形:

闻林制军则徐将来,绅民无不喜跃。林公前任河南布政使及河东河道总督,人皆服其干略。后以两广总督严禁吸食鸦片,英夷滋事,被谪发往伊犁。至是复奉旨发往东河效力赎罪,故闻之者共相庆也。

堵口工程浩大,耗费的银两过多,而朝廷投入不多,所以必须十分节省开支。然而,当时的官场黑暗依旧,参加筹办堵口工程的河吏们,不顾百姓所遭苦难,依然盘算着如何借着这一浩大工程大发横财,所以提出的各种堵口方案不仅毫无助益,而且干扰了王鼎的决策,使治水工程进展缓慢。而林则徐作为效力赎罪的“罪臣”,地位很低,谈不上有决策的权力。正如邓廷桢所说的那样:“河上既有星槎,又有河帅,阁下在彼,若如粤中光景,将何措手耶?”在此情况下,林则徐默默承受,日夜驻坝查勘情势。由于连日劳累,他“既发鼻衄,又患脾泄”,“作咳已阅月余,遂至音哑”。林则徐用诗表达了他当时的心境:“豺狼当道惜身难”,“盈盈河堵带愁看”。但他对此全然不顾,一面顶着贪官污吏的流言蜚语,一面早出晚归,奔波于工地,“自冬迄春,皆寝馈于堤堰间”。

就这样,在王鼎、林则徐等人的领导下,经过治水大军半年多的奋战,治水工程终于在1842年3月19日顺利完工。王鼎对林则徐在堵口工程中所发挥的作用十分清楚,所以在完工之际,他以六百里驰奏向皇帝报告成功完工的消息,并希望皇帝对林则徐论功行赏、将功折“罪”,免除对林则徐的流放。林则徐在完工以后也在惦念着广东、浙江沿海的对英战事,希望能够得到皇帝的宽恕,给他以抗敌报国的机会。

几天以后,王鼎举行了庆祝宴会,在宴会上,王鼎请林则徐坐在首席上,这两位同舟共济的好友共叙旧情,放怀畅饮。可是,就在宴席期间,突然有人送来了道光皇帝的一道圣旨,这道圣旨是工程完工前下达的,关键是圣旨的内容令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圣旨中写道:

上年降旨将林则徐发往伊犁效力赎罪,嗣因东河需人委用,将林则徐调赴河工差遣。现在东河合龙在即,林则徐著仍遵前旨即行起解,发往伊犁效力赎罪。

这等于说道光皇帝反悔了。面对皇帝的出尔反尔,王鼎愤愤不平,林则徐悲愤交加,开封的老百姓听到这个消息,“皆扼腕叹息,多有泣下者”。但林则徐依然恪守忠君的信条,接受皇帝的决定。临行之前,林则徐与王鼎依依惜别,王鼎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声言要以死抗争。林则徐赋诗两首相赠:

幸瞻巨手挽银河,休为羁臣怅荷戈。精卫原知填海误,蚊虻早愧负山多。西行有梦随丹漆,东望何人问斧柯。塞马未堪论得失,相公且莫涕滂沱!

元老忧时鬓已霜,吾衰亦感发苍苍。余生岂惜投豺虎,群策当思制犬羊。人事如棋浑不定,君恩每饭总难忘。公身幸保千钧重,宝剑还期赐尚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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