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你还好吗?”
“无论如何,比他要好。”
“你见到那个人了吗?”
“香肠嘴。”我望向河对面。
“什么?”
“我给他取的外号叫香肠嘴。他曾是大厦里最心软的人,可他用枪指着我的头。”
“见鬼,你还好吗?他有没有弄伤你?”
“我很好。”实际上我感觉很不好,他也知道。但是我见不到他,也不认识他,所以没什么关系,我继续说:“其实只是一把水枪,大家把他按倒在地板上的时候发现的。他早上把枪拿出来告诉妻子他要取回工作。天啊,他妈的一把水枪让我质疑了自己的一生。”
“当然了。我是说,你不知道那是水枪,是吗?”他温柔地说,“如果他扣动了扳机,你就会有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了。”
我笑了,仰头大笑。
“哦,上帝。真希望被解雇的那人是我,他冒着放弃生活的危险就为了拿回那份工作。”
“这可不是冒着生活威胁,它根本算不上是致命武器,我没看到你湿漉漉的头发,我甚至没有见过你。你有头发吗?”
我笑道:“棕发。”
“嗯,拼图的另一块。”
“告诉我你今天是怎样过的,唐。”
“我一定比不过你的。不如我们一起喝一杯,然后我能面对面地告诉你我的一天。”
我没有出声。
“我们可以在人多的地方见面,在你熟悉的地方。你选地方,愿意的话你可以带上十个朋友。十个大块头的肌肉男。顺便说一句,我可不是大块头。其实我希望你不要带他们来,但如果我一开始就这样说的话,你可能会觉得我要绑架你,而实际上我没这样想。”他叹了口气,“我能和你见面吗?”
“谢了,但是不行。我哥哥和我妈正把我扣做人质呢。”
“那肯定会耗掉你一天。那就换个时间。这周末怎么样?你会看到我不仅是有一只漂亮的左耳。”
我笑了:“唐,你听上去像个很好的人——”
“啊欧。”
“但事实上,我真是一团糟。”
“当然了,每个人经历过你今天经历的事都会一团糟的。”
“不,不仅仅是今天。我是说,通常情况下我总是一团糟。”我疲惫地擦擦脸,这和我平常的观点正好相反,“很多事情我会和一个打错电话的人说却不和家人说。”
他轻声一笑,我能感到他的呼吸穿过电话进入我的耳朵。我一颤,感觉他就站在我身边。
“那是个好迹象,不是吗?”他恢复了生气,“别这样,如果你因为见到我是个又胖又丑的家伙而从此不想见我,那你可以离开,我也不会再打扰你。又或许你要找的就是个又胖又丑的家伙,那样的话你就没必要见我了,因为我可不是。”
“我不能,唐,对不起。”
“真不敢相信你要和我分手,而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告诉过你的,格特鲁德。”
“格特鲁德,”他似乎有些被击败了,“好的,那记住是你先打电话给我的。”
“可那只是个拨错的号码。”我笑道。
“好吧,那么,”他终于说,“我不打扰你了,很高兴你没事。”
“谢谢,唐。再见。”
我们挂掉电话,我靠在扶手上看着暗黑的水面中公寓灯光的倒影。手机响了。
—— 一份临别礼物。
我向下翻。
一对漂亮的蓝眼睛看着我。我看着它们甚至能想到它们眨眼的样子。
当我回到妈妈和莱利身边时,他们好心地没有问我电话的事情。但是当莱利取车钥匙送我回家的时候,我嗅到了妈妈“特别谈话”的味道。
“露西,自从上个礼拜的午饭你离开后,我都没有机会和你好好聊聊。”
“我知道,很抱歉离开得那么仓促。”我说,“那天的食物很美味,我只是突然记起还约了人。”
她皱起眉头,“真的吗?我以为你是因为我签了文件同意生活与你见面,才离开的呢。”
“不,不是的,”我打断她,“真的不是。我不记得是谁,但他的确很重要。我很蠢地约了两边,你知道我有时候是那么健忘。”
“哦,我当时确信你是生我的气了。”她看着我,“没关系,你可以告诉我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