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长宁坚持步行送我进校园。
莫晓楠的男朋友过来接她,苏文也找借口离开,只剩我跟他两个人。
初夏的校园中空气都弥漫着一丝腻人的花草植物的芳香,我想着要避开蔷薇盛开的花园,只好选了一条比较远的途径图书馆的路,弯折小径两边种植了一圈冬青,夜色下呈现出一种近乎墨绿的颜色。
路上我们碰到满头白发的图书馆老馆长,她其实早已经超龄,但是由于极度敬业和精通馆藏,退休和返聘手续一同办理。我泡图书馆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她戴一副眼镜,富态慈祥地坐在工作区域笑眯眯地看书,办理借书手续的老师忙的时候,她也不介意去帮忙。
看到廖长宁,老馆长有些意外地笑着走了过来。
廖长宁连忙快步上前迎了过去:“这么晚了,您还不让自己下班?”
老馆长是典型的中式妈妈款,此刻慈爱地笑道:“早就习惯这个时间了,现在回去正好蒙头睡觉做一场好梦。”
她看了廖长宁的脸色一眼,又道:“年轻人不要过早地透支身体。”
廖长宁连忙低声应了,说:“这阵子工作太忙,改天再去专门拜访彭老。”
老馆长亲昵地笑着点点头:“一定要去啊,我们家老头子都念叨好多次了,要跟你继续下完上次那副棋的残局,我被他的大嗓门聒噪得烦不胜烦,所以每天这么晚才回家。”
老馆长看了我一眼,又说:“小姑娘也是个努力上进的好孩子。”
廖长宁揽着我的肩膀介绍:“这是连云镇宋老先生的小孙女。”
老馆长好像认识我爷爷一样,又重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了然似的点点头,又笑着说:“行了,我该回去了。”
我跟廖长宁在图书馆外面的木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
每天早上锻炼我都会经过这里,前面有一片投影了星河的翠湖,湖边遍植绿柳,垂绦万束,随着夜风摇摆不停。
他似乎是累了,靠在椅背上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我再也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病了?”
他摇摇头:“有点小感冒,不碍事。”
我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他并没有避讳,我跳起来,叫道:“你在发烧哎。”
他有些习以为常,笑着说:“有一点点,很多天都是这样,没关系。”
我低着头看脚下路面上的石头,又问他:“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他竟然没有避而不谈,而是直接点点头:“嗯,挺累的。”
我想了想,又问:“你今天怎么到我们学校来了?”
其实我是想问,你今天是专程来学校找我的吗?
廖长宁倦怠的眼眸闪出一丝笑意,似乎能读懂我心中所想,他说:“我是来看你的。”
那一刻,我的心中散开漫天耀眼的银河,我鼓足勇气继续大着胆子追问他:“那你怎么把车子停在门口?”
我敢肯定,如果今天我没有答应陪莫晓楠出去吃夜宵碰巧遇到他,他几乎没有主动给我电话的概率。
他想了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照实解释道:“我来的时候挺早的,你还没下课,我就睡了一会儿,然后你就过来敲车窗了。”
我心中有微微被敲击的疼痛,我已经很肯定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无论他是什么样子的人,我都再难说服自己真正放开。
我对他的着迷已经一天深过一天。
晚上睡觉之前,我读了一首小诗: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
带着温柔缱绻的思绪,慢慢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