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到了宓伯府上,见过宓夫子,二人寒暄一阵。桃花说道:“知道夫子姊远嫁郑国,你一个人远行很孤单,一定要挑几个贴心的奴婢带上,吾这边为你物色了一个可心的,待吾禀告父亲,再送她过来。”
陈侯杵臼自从得了郑姬,内宫其他妾妃都冷落了。那天他来到宣宓宫中,是说宓夫子出嫁一事。因为这是内宫的事儿,必须有宣宓夫人操办。他说:“要把宓夫子以公子身份嫁到郑国。”
宣宓夫人非常高兴。
当时桃花也在场,她说:“既然如此,还应该媵入宫中的侍女,既懂得宫中的礼仪,也显出大国风范。”
陈侯杵臼高兴地说:“桃花说得对,夫人就费心挑选几个吧。”宣宓当下应诺,一定把事儿办好。
桃花就把鲁曹的侍女小荷,推荐给了母亲宣宓。
郑伯子仪没有想到,最后等到是宓伯家的女子。他不知道那女子长什么样,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女子。他心里只有公子桃花啊,可是,这个息公子濮却又抢先了一步。公子桃花,那个仙女一样的陈国女公子,怕是今生今世再也见不上她了。他离开陈国时就已经计划好了,要回来迎娶两位女公子,这么多年,他一直魂牵梦绕的陈国女公子,最终都成了别国的夫人。真是好笑啊,做了几年的美梦,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他现在必须要回郑国去,准备彩礼迎娶新娘。这个大司马宓氏家的女子,他不需要再亲自来迎娶了,只派上卿祭足就行了。
郑伯子仪情绪低落地走出馆舍,来到院子里。已经是秋天了,院子里草都枯黄了,只有一株菊花还在独自开着,不过那菊花的花瓣也都无精打采地垂着,像是无法抗拒秋天的萧杀,这情景,更像他的心情。他摘掉那朵菊花,一瓣一瓣地撕着,像撕着自己的心。
突然,一股旋风朝他卷来,他往后退了一步,绊在一个树根上,身子猛晃了一下,腰间那块玉璧发出了叮当的响声。郑伯子仪取下那块玉璧,出神地盯着它,颇为伤情。上次离开陈国时,他把这一块玉石雕成的一璧两佩中的两佩,送给陈国两位女公子,自己带了这中间的一块玉璧。他想,有朝一日能将这一璧两佩,聚合在一起,便圆满了。哪曾想,这一块完整的玉石,只剩下中间这块玉璧,而那两块玉佩却天各一方。他要这一块玉璧还有什么意思?这玉石,怕是永远不能聚在一起了。于是,他随手把它扔到草丛之中。
桃花得知郑伯子仪要离开陈国,想去送送他。子仪哥哥在陈国时,时常和她们玩,还送给她们很多小玩意儿。他确实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他离开陈国那年,还送给她和琥儿姊每人一个翠玉佩。他说,那两块玉佩和他腰间挂的那个玉璧是一块玉石。她知道子仪哥哥这次是奔她而来的,如果不是息公子濮,父亲肯定把她许配给他。也许是天意吧,阴阳差错的不仅是姻缘,还有很多事儿都是这样。其实,她很喜欢那块翠玉佩的,只是为了打探消息,才给了小荷。不过,这小荷将作为媵妾和宓夫子一起去郑国。无论如何,这一块翠玉也算聚合在一起了,不能说不是一种缘分。子仪哥哥这一走,不知道还能否再见面。他既来陈求亲,即使没有姻缘,友情还是有的。于是,她和侍女碧叶去了馆舍。
桃花和侍女碧叶来到馆舍时,郑伯子仪已经走了。她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满怀失落。毕竟,他们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最后连一面都没有见上。她看到那一地撕碎的菊花瓣,愣愣地站在那儿,更是伤感。可想而知,子仪哥哥是多么伤心啊!
突然,碧叶叫道:“公子,您看,那是什么?”
碧叶捡起那块玉璧,交于公子桃花。桃花喃喃地说:“真是阴阳差错啊。”她原想这一块玉石总算聚拢在一起了,不想这块玉璧却被扔在这里。肯定是子仪哥哥伤心绝望了才把它扔到这里的。桃花把这块玉璧珍藏起来,从此觉得欠子仪哥哥一个大人情,这辈子都不能还的人情。直到她年老之时,才得以偿还,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