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萝卜想起了什么,带着少玲,沿楼道一直往西走去。一边走一边随手拧着每间客房的门把手,全都锁着。走到西头,穿过一道挂着塑料门帘的门,便到了凸起如将军肚皮般的一个大厅——餐厅。这里摆着几张小方桌和椅子,是给散客吃饭用的,此刻桌面上干干净净的。南边有三个包间,胡萝卜一个一个地推开门,终于在最后一个包间里闻到一股浓浓的饭菜味儿。电筒光扫去,只见大圆桌上散乱地扔着几双筷子和空了的方便面盒。
胡萝卜越来越摸不着头脑:数数筷子,有六双,也就是说有六个人就餐。从食物残留的程度看,他们应该是吃完了才撤的,但是为什么没有伙计来把空盒和餐具收走呢?这可不像勤快的李大嘴的作风啊。
走出餐厅,回到楼道,北边是通向二楼的楼梯。他想上楼看看,又想起一楼还没查看完,就顺原路返回到大厅。
以大厅为中心,湖畔楼呈东西对称格局,顺楼道一直向东走,尽头是一扇木门,打开也是一个凸起如将军肚皮般的大厅,不过不是餐厅,而是一个KTV包间——
湖畔楼毕竟只是家小旅店,所以只有这么一个KTV包间,油乎乎的歌本翻来覆去就那么几首老掉牙的歌,《真的好想你》《心雨》《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什么的。包间音响质量很差,稍微唱个高音就发出刺耳的吱吱声,麦克风要试过好几个才挑得出个能使的。
胡萝卜和少玲向楼道东头走去,依旧一路顺手拧着客房的门把手,也一律锁着。来到东头,在KTV包间门前站定,伸手推了一下门,没能推开。他竖起耳朵,听里面有没有动静,假如餐厅那六名客人此刻正在KTV包间里,他不可能听不到一点声音……
但就是没有一点声音,只有电筒灯泡传来的细微到不能再细微的咝咝响。
他有些烦躁,关上手电筒,光芒倏然熄灭,他的心一沉,感到自己像被绑上巨石猛地沉到了湖底,浑身沉浸在一片冰冷的黑暗中。
黑暗也过滤了一切嘈杂。
看来KTV包间里面没有人。胡萝卜憋了半天的气,这时才放松地深深吸了一口……
一股气味瞬间钻进他的鼻腔!
他熟悉这种气味:乡屠宰场的地上到处是鲜红的血污,麻绳、残肢,乳白色的脂肪,墙上被层层叠叠的污垢染成了黑黄色。一头头牲畜——猪也好、牛也好、羊也好——被铁链吊在半空,穿着橡皮衣的屠夫一刀一刀地给它们开喉,放血……
这是血的气味!只有黏稠的鲜血,气味才会如此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