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打赌(3)

学生科长听到这里噼噼啪啪,疾步向这边走来。“猫来了!”不知是谁的喉音,于是一阵忙乱,等科长到窗口探头,人们已经安坐下来,教室复静如初。

张教授来上课,说唐充是异端之徒,还说是徒不可教也。班长和一拨人鼓掌,唐充在掌声中走出教室。

晚上,强子拉唐充出去喝啤酒。赵阳在街头的一个小铺子打电话给他,打了几次没见回机。溜达过来的班长看到他,招呼他一起散步。班长说:“他和唐充去喝酒了,没叫你啊?”赵阳吃惊地瞟一眼班长,并不说话,步伐却很快;走不多时,落他们一大段,又回身等他们。他问班长,篮球队还让他俩参加吗?你是说唐充和强子啊?班长反问。赵阳说是。王麻子说,唐充已经挂了号,只怕班主任看到他的名字都会划掉,送了他,到头麻烦的是你。又说,唐充这小子,可是真没感情,我跟他是老同学他都老跟我使坏,还要打人,以为他是谁啊?一路说,一路就进了书店,这是他们每天散步的终点站。

散步回来,小李把王麻子的话吹进女生宿舍,同时递给江婷婷一本新买的《包法利夫人》:“唐充这小子没感情,又爱使坏,王麻子刚才说的。”江婷婷把书扔还给他,道:“我不爱看言情小说。你们,没什么事儿就出去吧,我还没洗澡。”小李和文峰红了脸出来。

别过小李,文峰一看时间,21点30分,他涎着脸呼了唐充,然后一个人摸过去。

霓虹像一溜儿游动的金鱼,不绝地从东往西游去,夜色便朦胧在这烧烤园里。文峰坐下塑料椅,强子扬声喊来服务员。再上两瓶青岛,加两串烤空心菜,炸三个鸭头。当啷,当啷,三只酒杯频频碰撞。文峰说,小李这人阴,又厚颜无耻,不是个东西。强子点头,说他跟班长是一伙;喝了一杯,自己闹道,什么班长,狗屁,光会在班主任面前编排我的不是。唐充没说什么,只是喝酒。

23点40分,唐充趁了酒力,把小李揪下床来,把王麻子揪下床来,喝道:“你们,到处嚼屎喷粪中伤我,到底安的什么心!”王麻子一头雾水,小李不知道消息怎么走得那么快。他俩都说不出话。“唐充,都几点了?你小子你不睡,你滚出去,别吆东喝西骚扰人!”班长把头伸出走廊来。“以后再敢饶舌,小心我割了你两个的舌头。”唐充压低声音,挥一下手放人。小李自觉没脸,第二天就要求跟强子换座位,强子过来跟唐充同桌。

班主任找唐充谈话,那张铁青的脸抽搐着,他也没多谈《改革应从大学课堂始》的观点,也没说到教授们的不满,只是说“就是怕将来遇事儿不冷静,把事情都要弄砸”。唐充照例回说老师的话我记住了。谁知这话撂下没几天,噼里啪啦晴天下起了大冰雹,这场冰雹不是刀光剑影胜似刀光剑影,它改写了唐充的运命。

那是一场赌,王麻子、文峰、陈传明、杨详华、赵阳,说唐充说得不对,大学课本上的东西那是句句真理,经过论证了的,可以指导实践,一点儿不可含糊,得学深学透。这就与他唇枪舌剑,面红脖子粗。

“听说过轮扁斫轮的故事吗?轮扁告诉齐桓公说,他已经70岁了还在斫轮,儿子却不能承父业替下他的斧子,为什么?因为自己虽是斫轮老手,却不能把斫轮的经验方法传授给儿子,儿子也不能从他这里学到,这就是说,有些事情只能靠实践,所以轮扁只能“七十而老斫轮”。可见,要掌握高超的斫轮技术,靠的不是言传,而是实践。学习学习,学的都是空头理论,你说一个学期下来,有几节实践课?”唐充说。“你那叫过度强调实践全盘否定理论。缺了理论能行吗?以前有个瓜农,瓜种得很辛苦,收成却很少,你道为什么?因为他不懂得种瓜技术。后来有个大学生技术员要教他嫁接技术、间种技术、施肥技术,可是教什么他都不听,他说:这次种不好,下次再种,种多了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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