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局》 即兴局(3)

由于挡板前面积蓄的水通过圆管激射而出了,而挡板后面的蓄水还有大半未能及时排放。所以挡板在一侧快速泄出另一侧继续重推的双重作用下,带动杠杆由缓到快加速旋转运动。

而此时杠杆的一侧杠头上挂着个秤砣,在双重力道和杠杆原理的作用下,以一个弧线抛飞出去。水压的推力通过杠杆原理的转换,让秤砣飞出的力道比玉石球的射出更加强劲。

纵马前奔的云骑校尉看到有东西飞来。但他相对速度太快,手中的剑也太短够不到秤砣,所以有心无力没能阻挡。

长枪骑卫严密注意两旁的动静,根本就没发现这飞速而至的黑坨子。

敲锣开道的高手已经退后到了马车跟前,他和牵马的高手根本就没想去阻挡疾飞而来的东西。因为那东西飞行的方向远远偏在一边,偏开马车足有四五步的距离。另外,在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的情况下,贸然阻挡是很不明智的举动,这是一般江湖人都具备的经验。

这一切都在齐君元的预料之中,也都在他的刺局设计中。

秤砣不是飞向马车的,因为就算砸中也没有用。马车上的护甲护网不会在乎秤砣这一击,除非其重量、体积再大十倍、力道再强数十倍。不过现秤砣,加上水压、杠杆给予的力道和速度,去砸碎一件瓷器是没有丝毫问题的,而且可以砸碎得很彻底、迸溅得很灿烂。

就在旁边那家瓷器铺门前,就是支架上的那只大凸肚收口六足盏,它才是秤砣真正攻击的目标。

齐君元祖上是烧制瓷器的,他了解瓷器的特性,所以不用看就知道这种青釉开片技艺烧制的六足盏在遭受大力撞击后,会有很大的爆碎力度。然后他只是在茶楼上看了两眼那六足盏上的开片纹路,便全然知道了它爆碎后瓷片的飞溅状态和线路。

齐君元还知道马车两边护卫队会是怎样的防护状态,知道矮身后的盾牌和倒下直对外侧的长矛都不会妨碍瓷片的飞溅。

另外,他早就算好马车此时所在的位置,左侧车轮正好是压在下桥后道面上那几块倾斜的铺石上。这会让马车微微倾斜,侧窗带护网的油布窗帘外挂。这样窗帘前端和下部就让开一道可以让瓷片飞入的空隙。

而第一天在桥下花船上,齐君元已经通过马车的重量、重心、平衡度推算出顾子敬的身高、坐姿和在马车中所处的大概位置。所以可以确定当自己选择的所有条件都满足时,瓷器碎片射入马车之内后,击中范围是在顾子敬的头颈部位。

这就是那个唯一的瞬间即逝的机会。而齐君元所有的设计和设置准确地抓住了这个机会。

铜钟的嗡响余音消失时,马车一侧窗帘边的空隙中有血线射出。而更多的血是顺着那带护网的油布窗帘泼洒而下,就像暴雨时伞沿上流下的雨水。只是这雨水的颜色是鲜红鲜红的,流下时还冒着微微热气。

离齐君元只有三级桥阶的两个铁甲卫不知道齐君元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更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方法消失的。

当他们转回头再次正对前方时,却发现自己试图控制的目标踪迹全无,就像这人从来就不曾在这位置上出现过一样。而且后来当六扇门捕头和内防间头领询问这个可疑的对象时,他们两个竟然无法说清这个人的长相特征。因为这人的长相、装束太平常了,好像和所有人都相似,又好像和所有人都不同。好像他就在街上那些人中间,又好像是街上那些人共同拼凑出的幻影。唯一能让他们留下记忆的只有那双棉帮硬薄底的塌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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