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7)

1962年2月24日,台湾中央研究院在蔡元培纪念馆召开第五次院士会议,许多长期滞留海外的科学家特意赶回台北参加这个盛会。在下午的酒会上,海内外学人齐集一堂,主持人胡适难以抑制欢乐和兴奋。在关于台湾的科学文化建设和言论自由方面,与会的院士和学者有一些意见相左的发言。因此,胡适先生忘记了夫人江冬秀在会前的提醒,多喝了一些酒,并且说了许多情绪激动的话。下午6点20分,酒会刚宣布散会,就在他还笑着和客人谈话的时候,心脏病突然复发,不禁倒地,就此与世长辞。

晚年的胡适曾跟吴颂平说过:“如果我没有忧虑,我不会有心脏病,也不会有十二指肠溃疡的毛病。我在二十七年(1938年)接任驻美大使之后,汉口是丢了,我的心脏病发了。那时唯一的海口是广州,二十九年(1940年)广州也丢了,我的忧虑不能摆脱,心脏病又发了。我还是有忧虑的,我不能做到完全没有忧虑的地步。”

去世前两天,胡适嘱咐秘书王志维:“我太太打麻将的朋友多,这里是台湾大学的宿舍,南港我住的也是公家宿舍,傅孟真①先生给中央研究院留下来的好传统,不准在宿舍打牌。今天我找你来,是要你在我出国期间,在和平东路温州街的附近,帮我买一所房子,给我的太太住。”(《记胡适先生去世前的谈话片段》)这段话无意中点出了一个克己复礼的人在这个俗世的最后一点麻烦。

胡适猝然而逝的消息,立刻从台北传播出去,举世哀悼。蒋介石除颁赠“智德兼隆”匾额外,还亲自题写挽联,挽联上写道:“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的师表。”台湾中央研究院为胡适墓碑撰写的碑文是:“这是胡适先生的墓,生于中华民国纪元前二十一年,卒于中华民国五十一年。这个为学术和文化的进步,为思想和言论的自由,为民族的尊荣,为人类的幸福而苦心焦思,敝精劳神以致身死的人,现在在这里安息了!我们相信,形骸终要化灭,陵谷也会变易,但现在墓中这位哲人所给予世界的光明,将永远存在。”

在公祭典礼当日,来自全台湾约30万人向胡适先生作最后的告别。这些胡适之的朋友里,有达官显贵,有文人雅士,更有许多布衣白丁,大家自发地走在一起,送别这位能使庶黎哀伤的伟人。面对如此感人的送殡和路祭场面,胡适夫人江冬秀忍不住向长子胡祖望长叹一声:“祖望啊,做人做到你爸爸这样,不容易哟。”

(为本文提供内容者:金雯、熊培云、唐德刚、余世存、许知远、陈丹青、潘光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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