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小丫头的一连串交代,刘邬氏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想上前狠狠抽她一耳光,但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刘昌杰感到震惊,没想到女儿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更没料到眼前的这个模样哈哈的丫头,竟然把这件事搅和得这般天翻地覆。他感到羞愧,感到惶恐。明天清早,张家接亲的花轿就要上门,女儿却逃跑去到了另一个男子的家中,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日后他在镇上怎么做人?生意场上,他历经无数次的风险,每次都能够化险为夷。面对着眼前的家庭危机,他却感到手足无措了。然而,刘昌杰毕竟有他的杰出所在。他当机立断,封锁女儿出走的消息。首先要处置好眼前这个大胆的丫头,“桂香丫头,你好大的胆子!”
桂香立刻从板凳上梭下,跪在地板上磕头不止:“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小姐出走,全是听了你的教唆,将你送到官府,你吃罪不起!还要连累你的家人!”大老板刘昌杰,先将小丫头吓唬了一通。
“老爷!桂香不愿意吃官司,您大人不见小人怪,就饶了桂香吧!”小丫头又是一阵磕头。
“从今以后,在任何地方,不许跟任何人讲起小姐的这件事!”
“桂香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听到我再说小姐的事,老爷就撕了我的嘴巴。”小丫头在主人面前信誓旦旦。
刘昌杰说道:“好,我相信你这一次,饶过你这一回。你做了那么多对不住刘家的事情,我们不好再留下你。马上收拾包袱,回你的溆浦老家!”
就这样,桂香在刘家一个心腹佣工的护送之下,乘坐当天沅水河的上水船,返回了溆浦的乡下。小丫头并不情愿地结束了她在刘家的佣工生涯。
处置完丫头桂香,刘昌杰将婆娘、儿子和儿媳唤到内房,商量对策。大冷的落雪天,屋里竟没顾得上烧一盆火。叫佣人不方便,伍秀玲只得亲自动手,生了一个圆盆火。儿媳一边扇火,一边劝慰着乱了方寸的婆婆。
刘昌杰说:“都只怪我们做大人的,对于金莲太惯肆、太放纵,才落到今天这般田地。这件事本来就在浦阳镇上闹得沸沸扬扬。好在张家宽宏大量,我们刘家才免去了一场难堪。可到了花轿临门的时候,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已经是火烧眉毛了,一屋人来想想主意,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刘金山想了想说:“爹爹!您也不要过分自责。金莲妹妹也不知中了哪样邪。有道是,管得住她的人,管不住她的心。依我看,得马上到麻家寨去一趟,向麻家人说明利害,希望他们不要乱来。爹爹去不方便,就让我走一趟吧!”
刘邬氏说:“去吧!你赶紧去,把她找回来。”
伍秀玲也说:“那你就去一趟吧!”
“爹!您说呢?”刘金山在征求父亲的意见。
刘昌杰紧锁着眉头,在屋子里踱着步,没有立即回答儿子。众人的眼睛都在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决策。
“爹!您说,我可以去麻家寨吗?”刘金山再一次征求父亲的意见。
“再不去就迟了,就让他去吧!”刘邬氏说。
刘昌杰叹息着,摇着头。
刘邬氏急不可耐。她说:“怎么?你还不让他去,难道你真要把女儿嫁给那个矮子鬼雕匠?”
“你不必去。”刘昌杰说,“金莲既然已经到了麻家,就会有两种情形发生。一种是麻家人不计后果,四处张扬,接纳上门的金莲成为麻家的儿媳。这时候,金莲和小雕匠已经拜堂成亲了。麻家寨是苗人的寨子,那里从来就有抢亲的习俗。如果我们的人自个儿送上门,再去阻挠这门亲事,只怕难以收拾。若是这样,我们就只能打落牙齿肚内吞,认下小雕匠做女婿了。”
“还有一种情形呢?”刘金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