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复礼睡在床上,想起刚才在浦溪渡口所见,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那漂浮在浦溪上白生生的一对奶子,在他的眼前反复闪现着。张复礼再也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了。他趁着月色、轻手轻脚来到佣工们住的后院。他轻推阿春的门,门闩得铁紧。他再轻推小窗,小窗却没关。张复礼翻窗子进到了阿春的小屋。阿春睡得死,天气闷热,她把被窝掀了个精光。从小窗射进的溶溶月色,正照在阿春熟睡中的胴体上,比在浦溪边见到的更加清晰了许多。张复礼目瞪口呆了,这是他与生俱来的第一次遭遇。回过神,他细细地欣赏起来。那刚刚经过浦溪流水濯洗的每一个部位,或高耸,或低陷,或白生,或乌黑,随着晚风的吹拂,正散发出撩人心醉的清香。他舍不得将她惊醒,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首先,他得将窗子关好。关窗子的声响,惊醒了阿春。阿春从床上一跃而起。当她看清进屋的人是张复礼时,便一切都明白了。接下来是黑暗中一男一女无声的撕扯。她不愿、也不能和张复礼做那种事情。她明白,做了那种事是早晚会张扬出去的。若是张扬出去,她立刻会被从这座窨子屋里赶走,又回到那抬头低头都是大山的盘瓠崖。她更不能喊叫。如果喊叫,事情便永远也说不清了。面对着不敢吱声的阿春,张复礼更加有恃无恐。尽管他是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汉,却并不能使这个终年劳作的苗家姑娘就范。小屋子里的响动,惊醒了对过上年纪的岩佬。他开窗隔着天井打喊,问阿春屋里出了哪样事情。喊声使得竭力反抗的阿春慌了神。她大声对岩佬回话,说是在打老鼠。张复礼抓住阿春回话的空当,完成了最关键、也是他最得意的动作。阿春不再挣扎了。谎称打老鼠的苗女,成了猫儿利爪下可怜的老鼠。男人的威猛是那样势不可挡。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能听之任之了,便忸怩地开始了本能的配合……
两个月后,阿春时常有呕吐,嗜酸如命。张王氏凭着女人特有的敏感,断定这丫头出事了。逼问再三,阿春痛哭流涕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张王氏万没想到,事情居然出在儿子身上。平心而论,张恒泰的家教是严格的。浦阳镇作为繁华的水码头,乌七八糟的事情少不了。进了那条百家弄,只要你给钱,要哪样就有哪样给你。张恒泰家规严格,绝对不许儿子在外面过夜,可还是出了事。当张王氏向丈夫通报此事时,张恒泰火冒三丈,要找儿子算账。婆娘制止了他。这样的事情声张出去,张家的面子往哪儿放?面对着即将迎娶的刘家,又作何交代?婆娘的考虑是有道理的。于是,他将儿子叫到僻静的书房,关起门来对儿子进行了最严厉的训斥。张复礼栽着脑壳,不作声,不顶嘴,心里却依然惦念着那个充满着山野味、脸颊上有两个浅浅酒窝的苗女。
为了丑事不张扬出去,张家暗地着人去到盘瓠崖,将阿春的父亲廖老六不声不响地接到张家窨子,向他通报了阿春发生的事情,把一笔数目不算太小的银两,交给那位苗家汉子,作为对阿春的补偿。同时,还交给他一包打胎药,要他带着女儿回家,一定把她肚子里的胎儿打掉。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张恒泰夫妇以为,这是了结此事的最好方式。从此后,张家窨子里就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张家依然会像往常一样,体面地出现在浦阳镇的生意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