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天回到寨里,站在屋子里,忽然就踢倒凳子,拂了桌上的东西。
跟着走进来的洛长行见他这样着恼起来:“你又在发什么疯?刚才当着大家的面胡说些什么?赶快去澄清!”
琅天却置若罔闻,拍着桌子大喊:“拿酒!给我拿酒!”他憋了那么久,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喝酒,醉他个天昏地暗了!
歌辉就像是应声而来,两只手拎着六只酒壶,都是岛上珍藏的好酒,通通甩到琅天的面前。
琅天还未打开塞子,就被洛长行一把拽起:“你听到了没有?我们不是为了掳人勒索,你一时意气也不能信口雌黄。人你劫来了,婚礼办不成了,陆简两家现在都该焦头烂额了,你的目的达到了,还胡闹什么?”
琅天一把甩开他:“这就是你对当家的态度?”
“如果你不是当家的,我会任你闹到现在?”
两人对峙的眼神在空中激出无形的火花。
歌辉在一旁咯咯笑着,缓和了僵硬的气氛。她点了点洛长行的肩膀,道:“这个,你这位大军师就不懂了,他要恼的可多了。”说完便绕着琅天转悠,“把人劫来怎么可能没半点私心,可惜那姑娘和她姐姐没半点相像,做不了她姐姐的替代品,自然让他失望。既然于我们琅大当家的做不了替代品,那么于简家陆家也该是如此,可是婚事还是办了起来,可见简家的无情、陆家的薄幸,怎么能让我们大当家的咽得下这口气?他到现在还对那女人……”
酒壶被砸上墙砰地碎裂,打断了歌辉的话。上好的佳酿流淌了一地,整个屋子瞬间被酒香充斥。
“我说过不要再提她!”琅天红着眼冲歌辉咬牙切齿,一张脸绷得紧紧的,额头浮起的青筋清晰可见。
受到惊吓的歌辉很快恢复了平静,脸色却渐沉渐深。
琅天大口大口地喝着酒,整个屋子只有他咕咚咕咚灌酒的声音。
洛长行松开了紧绷的嘴角,逸出一声叹息,柔和了他纠结着的眉宇。
他这模样实在不像是个土匪,他也确实与这寨子里那些单纯靠劫掠生活的男人不同,他是他们的智囊,是他们的军师。当琅天挥舞着刀剑在往来船只上拼杀时,他大半时候遥遥相望,坐在安全的地方喝着他的美酒,然后抽出几支羽箭,喷上酒,点上火,在琅天他们纵身跃进江水里时开弓放箭,冲天的红光在江面与夜空间投射出最奇异的色彩。
饶是他这个军师再怎么会谋算,也算不出琅天命里会有这样一场美人劫、情爱关。
琅天向来予取予求惯了。他有老当家的庇护,有兄弟们的扶持,有岛上众人的爱戴。在这岛上,他就是天之骄子,出了小岛,他又是攻无不克的常胜将军。可是忽然间竟有这么一样东西,他得不到,非但得不到,还反过来将琅天耍弄于股掌间。
那就是女人的心。
女人的心向来难以琢磨,变幻难测。尤其是那位简家大小姐的。越是柔软弱小的东西,越是比坚硬的东西难以把握。
而如今,琅天永远也无法翻身了。
他曾痛苦地号叫,像是受了伤的狼。也正是因为这样,洛长行才会一念之差,放纵了琅天的意气用事,为了帮他脱身,当机立断出了城。
如果他当时劝服琅天放了简丹砂,也不会有现在的麻烦。
洛长行自己也端起酒杯,一口接着一口。
歌辉什么也不说,扭头又抱了两坛酒。三个人自顾自地喝着闷酒,醉得比什么时候都快。
洛长行对琅天说:“你现在是当家的身份,是全岛人的统领,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轻率行事。”
歌辉对琅天说:“你们掳人却不索钱才是笑话。不然掳回来做什么,供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