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全府都在谈论昨晚那个飞贼,说是护卫先在梅园发现了这贼人,打草惊蛇之下让贼人逃脱,就再也没寻到踪迹。又说那贼人身材如何魁梧,身手如何矫健,身上配着一把弯刀舞起来虎虎生风。大小姐因而受了好大的惊吓,至今还躺在床上不能起身。
府里的人连夜清点财物,发现府内总共只丢了一件东西。
“丢的是姐姐的嫁衣?”
这着实让简丹砂意外。
那件脏污了的嫁衣,即便手工再如何精细,也完全不能用了,扒拉下那颗翠玉兴许能卖个好价钱。只是这样大费周章,放着府内大把的金银珠宝不偷,光偷一件嫁衣?
“估计是那小偷觉着嫁衣华贵美丽,顺手就拿了,还没来得及偷其他东西,就被人发现了。”
“可他是在梅园里被人发现的,姐姐的厢房里还摆放着不少珍宝。”顺手盗了嫁衣,却不带走那些?这件盗案实在离奇,那个贼人……
一想到那样灼人的目光,简丹砂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件事情再怎么离奇,那个盗贼再怎么奇怪,也跟她没有半分关系。
“这下府内上下都加紧了巡逻,务必要把全府上下护个周全。”
“是吗?”原来她这座小院落早不在“简府”的范围了。
绯儿哀叹一声:“这嫁衣已经脏污了,本来要清洗也十分困难,偷了也就偷了。”
“你又犯糊涂了。”
简府婚前发生这样的大事,必要被不少碎嘴的人传出去,这不是全府上下警告就能堵得住嘴的。何况嫁衣要重做,这事瞒也瞒不住。先是嫁衣被污,继而又被盗走,定要被人说成不吉利。
果然,不久就有陆家长子与简家大小姐命中相克,这段姻缘会有血光之灾的说法传了出来,气得简老爷在饭桌上摔了碗筷。
一家人食不下咽,寝难安枕,谣言传得这样大,却也不见陆家有任何动静。陆家所在的上元县与江宁县毗邻而居,同为江宁府治下,来回一天的工夫,却连个来探问的人也没有。眼看着过大礼的日子就要到了,这让简老爷心里更加七上八下,忙派了人去打探口风,结果却带来一个更要命的消息,说是陆家少爷对一名青楼女子一见倾心,在青楼流连不去已有半月,这才顾不得来慰问简雪宛,甚至还有陆子修的友人说陆子修早就动了取消婚约的念头,这次的事情倒成了个好由头。
听到这个消息时,简丹砂正在给简雪宛喂药。
一个不知道轻重的小丫头心急火燎地跑过来,扑到简雪宛跟前哭哭啼啼,把什么都给说了。
简雪宛当场就变了脸色。饶是简丹砂也是一惊,差点就把药碗摔了。
简丹砂抓着小丫头问:“是谁去打听的消息?”
“是何副总管。”
一听是做事向来谨慎的何副总管,简丹砂拢了拢眉头:“何副总管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说是何副总管从简府的下人那儿打探得来的,后来何副总管还亲自去了,守了大半夜,说是……说是确实看到陆公子深夜进了那轻红楼,老鸨也承认了陆公子为了一个姑娘一掷千金……”
这一说,简雪宛脸色更是难看。
简丹砂立刻安慰简雪宛说:“何副总管也有办事不牢靠的时候。要么就是这小丫头片子听岔了,添油加醋一通说,她不也是听碧玉说的?这你传他,他传我的,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做不得准,定是有什么误会。”她拍了拍简雪宛冰凉的手,将之塞进被子里,小心地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