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等:摄影家(俗称“大师”)(1)

跟摄影艺术家的不同之处在于,摄影家是优秀的工匠,或者说设计师,是从事摄影工作的、特别有能力特别靠谱的“大工”。

摄影艺术家是思想者兼影像创作者,而摄影家则是杰出的影像呈现执行者;摄影艺术家是试图打破既有摄影领域的开疆拓土者,而摄影家则是既有摄影领域里的耕耘好手;摄影艺术家在干开荒的活儿,而摄影家则在既成的田地里研究如何高产丰收;摄影艺术家在发明与发现,摄影家则在改良和优化。

这么说吧:摄影艺术家们总是自说自话,说得还特晦涩,别人爱听不听。摄影家干的是,在大家都爱听的范围内把话说得特漂亮。

这个群体应该是大众最“知道”的一个群体了,多是著名人物。他们一般供职于一些新闻机构、艺术团体或者文化艺术教育单位;他们的名字往往在大众传媒上有着很高的曝光率,被各种媒介尊称为摄影大师。你在书店能买到他们的画册和书籍,在高校或者艺术活动现场能听到他们的讲座,在各种摄影比赛的评委名单里能看到他们的名字。随便跟你提几个人,解海龙、姜平、李少白、陈曼......如雷贯耳吧?俺个人认为这是所有沾摄影光的人里过得最爽的一群。除了他们多数人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还容易因为是“摄影家”,所以获得不低的职位职称)之外,他们的片约往往都忙不过来,摄影作品基本上都是有人付费请去拍的,往往以后还可以再用来出书或者出售赚钱。因为日子过得那么好,所以他们多数都已经不屑于去当摄影艺术家了—艺术家是个钱途未必更光明,但风险肯定更大,同时要干的活儿真的很不一样的另一份事业。

不像那些时常令人困惑的摄影艺术家,摄影家的作品频繁地在大家面前出现。他们的作品普遍让人一看就明白,而且一看就会觉得“哇,拍得真好”。不是特别漂亮,就是特别准确,或者特别有趣。那些教科书上教咱们的所有摄影技巧,什么用光啊构图啊、什么姿态啊眼神啊、什么决定性瞬间啊,在他们的作品上无不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在世界上符合普世价值,在国内符合中国特色。

当然,能做到摄影家的份儿,肯定也是比别人多付出了N多辛苦—摄影家一定都是用辛苦累积出来的(艺术家那玩意儿,没天赋的话,怎么苦干都是白干;而摄影家则多少能容下一些“勤能补拙”)。那可真是学问。他们钻到某一类主题中狂搞,最终搞得对那个话题里可能面临的各种画面都了然于胸。于是,体育摄影家在看到拳手右肩肌肉刚有点抽动时,就能预判他将要出勾拳;动物摄影家听见雏鸟的叫声,就知道鸟妈妈已经带了食物即将在鸟窝上降落;风光摄影家看见天边的霞光就准知道明天一早会有大雾;民俗摄影家早料到了苗族姑娘会在什么时候跳出那样一个动作;肖像摄影家特了解怎么摆布灯光就能让那个姑娘看上去显得既高贵又颓废......

摄影家当然得有创意,虽然他们必须把创意置身于大众审美的架构内。无论如何,摄影作品的核心价值之一就是与众不同。都摄影家了,就不能再拍那些个业余摄影爱好者都能拍出来的东西了。于是,他们的作品往往是“耗”出来的:不光是知识上的积累,还有体力上的硬扛。终于攒到可以捕捉某个与众不同的瞬间或场景了,那可能意味着N天的跋涉、N天的等待,甚至是以身涉险,还很可能要靠老天爷给面子,赏你一个格外的天空背景或者几缕格外的光线;或者意味着得钻进个老大的影棚,搭建各种布景、支各种灯这样调那样转......

当然,摄影家不是一味地为赚钱、为迎合大众而干活儿。能干到摄影家这个份儿上,说明内心对摄影的热爱(俺不信不热爱的人能“坚持”很久),为自己热爱的事业辛苦,是很快乐的事。某种意义上说,摄影家们在更为具体更为实效地为推动社会做出贡献。

咱们都知道解海龙的那幅家喻户晓的作品《大眼睛》,那是希望工程这项公益事业最耀眼的招牌。画面上凝住的大眼睛小姑娘的那张脸,唤起无数人心底的情感,感召着大众的善良。它真的对改变社会的某个环节做出了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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