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绛:最贤的妻,最才的女(4)

好男人是好女人成就的

杨绛自己在名门淑女和家庭主妇之间游刃有余,她也把钱钟书一手打造成了好丈夫。

杨绛出院,回家坐月子,从来没有下过厨房的钱钟书给她炖了鸡汤,还剥了嫩蚕豆搁在汤里。她既欣喜又得意,声称如果婆婆知道了该有多么惊讶,钱钟书从前是不懂任何家务的。

有次,杨绛晚上把煤炉熄了,早上起来,钱钟书却给她端上了早饭:煮得恰到好处的鸡蛋,烤香的面包,黄油果酱一样也不少。她很诧异,夸奖了他一番,突然又追问他:“谁给你点的火啊?”他笑眯眯地,掩饰不住地得意:“我会划火柴了!”

有多少女人开口闭口地抱怨丈夫不给力:不体贴、不会做家务、没有本事挣钱。她们不知道,男人也是可以改造的,如果她们肯花心思,还不如把抱怨的时间用来改变。

回国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各地辗转,总是居无定所。因为钱钟书的耿直得罪了人,他从西南联大和蓝田师院辞职后,留在了上海,和杨绛在这个沦陷的孤岛待了八年。

面对生活的龌蹉,杨绛依然优雅从容,两人的日子依然过得生动有趣。

1942年底,杨绛创作了话剧《称心如意》,在金都大戏院上演后迅速走红。

有一天,钱钟书对杨绛说:“我想写一部长篇小说,你支持吗?”

她大为高兴,催他赶紧写。

为了让钱钟书全心全意地投入写作,杨绛让他减少授课时间,也不许他碰任何家务。虽然他们的生活更窘迫了,但杨绛毫无怨言,她辞退了家里的女佣,戏称自己是“灶下婢”,劈柴生火做饭都自己动手。不仅如此,她还学会了主妇精打细算的门道,为了省煤,她自己和泥,把炉膛搪得细细的;有一次煤厂送来300斤煤末子,杨绛如获至宝,掺上煤灰自制煤饼,能抵四五百斤煤球。

她是真正的苏州闺秀,名门小姐,做起粗活来却井井有条。

钱钟书在《围城》序中说:“这本书整整写了两年。两年里忧世伤生,屡想中止。由于杨绛女士不断的督促,替我挡了许多事,省出时间来,得以锱铢积累地写完。照例这本书该献给她。”

“文革”开始后,钱钟书和杨绛都被打成“牛鬼神蛇”。

杨绛被人剃了“阴阳头”,她不声不吭地,连夜赶做了个假发套,第二天照常出门。即使是让她去洗污垢重重的女厕所,她也不抱怨,擦拭得干干净净,有空了,就躲在厕所里看书。

当时钱钟书被贴了大字报,杨绛就在下边一角贴了张小字报澄清辩诬。她立刻被揪到千人大会上批斗示众,一起被批的还有宗璞、李健吾等。其他人都低着头,只有杨绛跺着脚,激动地据理力争:“就是不符合事实!就是不符合事实!”

她一直都是有风骨的人。

后来,他们夫妇下放到干校,杨绛被安排去种菜。钱钟书担任干校通信员,每天他去邮电所取信的时候,就会特意走菜园的东边,与她“菜园相会”。

翻译家叶廷芳回忆说,杨绛白天看管菜园,她就利用这个时间,坐在小马扎上,用膝盖当写字台,看书或写东西。而与杨绛一同下放的同伴说:“你看不出她忧郁或悲愤,总是笑嘻嘻的,说‘文革’对她最大的教育就是与群众打成一片。”

他们相互扶持,一直熬到终老。

钱钟书离世时,一眼未合好。杨绛附到他耳边说:“你放心,有我哪!”

她是他尚在人间的延续。

多年前,杨绛读到英国传记作家概括最理想的婚姻:“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未想过要娶别的女人。”

她把它念给钟书听,他当即回说:“我和他一样。”

杨绛说:“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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