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将陈东风介绍给文科长,听说是陈西风的堂弟,文科长马上掏出一支香烟递给陈东风。陈东风推辞不受,方月也在一旁解释说他一向不抽香烟。说了一阵话,方月就领上陈东风到生产科报到。
生产科长到车间了解昨天的生产情况去了,办公室的几个科员也都被叫出去打扫清洁,屋子里空空的,只有一些图表挂在墙上,一排红色箭头矮矮地面对巨大的空白。陈东风看一眼就明白了,从元月到现在没有哪个车间完成了任务。销售情况也不行,都5月份了,还只有百分之二十几。他对方月说,怎么这样糟!方月愣了一下,待明白后她笑起来说,你哪里是来打工,是领导视察嘛!陈东风说,我是替西风哥着急。方月说,年年都是这样,实在不行时,就招些临时工进来,那些难以完成的粗活,一个月就可以学会,两个月就能顶班,干上几个月这红箭头就上去了。
陈东风扭转脸,望着门口。操场那边是两座巨大的车间,与这两座车间平行的旁边还有两座几乎一模一样的车间。红墙很高,却不多,多的是那整面墙的玻璃窗。虽然是大白天,仍有无数个电灯泡在玻璃窗后面闪烁。伴随灯泡闪烁的是各种机器的轰鸣声。一些人在两座车间之间用一种平板车,来回运送一些很大的黄色物体,推车人身子弯成了一张弓,陈东风断定那黄色物体一定是钢铁做成的,不然不会那么沉重。
在平板车的四周,一些穿裙子的女人和着西装的男人,拿着各种工具在打扫清洁,那种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样子,仿佛手中的扫帚比巨大的钢铁工件还要沉重。陈东风看见陈西风从一处车间大门匆匆走向另一处车间大门。在他经过人群时,人群里的扫帚等工具明显挥动得快了。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领着一个女孩走进来。开口就问陈厂长在哪儿。方月问她有什么事。那中年女人说,她送王副县长的侄女儿来报到。方月忙作了自我介绍,并说她已听陈西风说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昨天打的招呼,今天就来了。中年女人是王副县长的嫂子,她女儿叫王元子,在家待业好几年了。陈东风偷偷看了王元子几眼,女孩长得很清秀,只是那眼神有些异样。女孩也在看陈东风,不过她没有一点儿掩饰,两道目光像两只苍蝇一样,嗡嗡飞过来,落在陈东风的身上,慢慢地到处爬。方月将陈东风介绍给她们,王元子说,我们俩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进厂的哟,相当于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王元子的母亲狠狠瞪了她一眼,王元子不作声了,两只眼睛也不敢再看陈东风。
隔壁的电话响了几声,方月跑过去接时,电话又不响了,她刚走开,电话又响起来。她拿起话筒,一个女人要找徐快徐书记。方月多了个心眼,她说,徐快这会儿不在,他留了话,让你说明什么事,由我转告。女人没说什么事,让她告诉徐快,有个姓马的请他回个电话,什么时候都行。方月还想往下问,那边电话已挂了。
方月看见田如意扛着扫帚在走廊上走过,连忙喊住她,将王元子和她母亲介绍了一番。田如意让她们将报到手续拿出来,她将几张薄纸翻了翻,就领着她们进了厂部办公室。田如意对她们说,陈厂长已作了安排,让王元子到技术科学描图。王元子的母亲说了不少感谢话。方月也在一旁说,女孩子描图是最好的工作,又清闲又干净,其他的工种,免不了要去不是黑油,就是铁锈的车间。就连她这个当安全员的,大部分时间也得泡在车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