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且游猎篇 3

小鬼是台大会计,小苏是淡江日文,年初将去德州改念电脑。黄玫是台大哲学。阎是台大图馆,阎大一时就与群分手了,群是上交大,与毛毛且是高中时的好友。对了,还有个毛毛,有没有,我、宜阳、老端端,添个毛毛,就是日后三三里人称的四人帮,毛毛那年拿了《联合报》征文的首奖。丁亚民,联考却差了,重考的那年读的是台大图书馆系,阿丁那哪是读书啊,成天就是个交朋友,他在总图里有个包厢座,我和材俊无事便去找他,常时人不在,桌上却一大堆各路人马探问他约他玩儿的纸条子。

《击壤歌》刚写好《闲梦远南国正芳春》那部分时,便赶快拿了给他看。图书馆里阿丁看着,我站一旁也跟着再看,看到写乔的那段时,正好看到乔那头进的即便是图书馆,也是左一声嗨右一个拥抱地在众人中周旋,阿丁说,你看她又在办公了。两人笑起来,然我心中真的是无事,不像阿丁,真的是那些岁月啊,就是整个托付给唐了。

那年冬天……那年冬天阿丁是有极多故事的,我唯一定要记下的事却是一桩纪录,吃东西的事罢了,是一个秋末的下午,四人大风里走福和桥到了永和,后来老端要赶回学校上课,四人不甘心走原路回,就走下桥去打算涉水过,福和桥下的芦花高过人,芦花雪白雪白是全台北最好看的,我们在里头漫漫穿梭,那秋光辽远,使人便不管它地只管走呀走,全忘了原先要怎的。

后来我读伍子胥的去楚奔吴一事,便就屡屡想念起那个下午。却道伍子胥刚过了昭关,又被楚兵追逼至鄂渚边,遥望大江,茫茫荡荡,此时恰有一渔翁,便渡了他。上岸至吴地后,渔翁见他面有饥色,便将舟系于绿杨之下,入村取食去。这伍子胥等等不安起来,想那楚国正四处重金悬拿他,且人心难测,便隐于芦花丛深处,渔翁取麦饭鱼羹回来不见他,便高呼:“芦中人!芦中人!吾非求利者!”子胥方出,饱食一顿后,遂解下腰间的祖传七星宝剑以答渔翁。渔翁却说楚王有令得伍子胥者赐五万石,爵拜上大夫,我不图彼又如何受此,更何况君子是无剑不游的,谢绝了赠剑。子胥问渔翁姓名,以便日后图报。渔翁说我这波浪生涯,虽有姓名,何期而会,但日后有缘再会时,我呼子为芦中人,子呼我为渔丈人,足为志记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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