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情的母鹿 20

男人们已经过去好久了,女人们慷慨激昂的歌声还在油菜地上空固执地盘旋着,久久不肯消失。

锁南普带着人马离开官寨后,土司太太站在二楼的凉台上,望着天空中飘飘洒洒落下来的细雨,喃喃自语:“我们早晚要死在这个疯子手里。”

两个土司在卓玛家的门前相遇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难以平息两个土司眼里迸射出的怒火。

两个土司剑拔弩张,互不相让。

一阵粗野的叫嚣之后,两面的人马像两股狂啸的激流,迎面撞在了一起。不过,溅起的不是晶莹的浪花,而是一片一片浓稠的血水。

这是一场为女人发动的战争,是一场命中注定的灾难。

厮杀从早晨一直持续到傍晚。长矛刺折了,换成钢刀;热血烫弯了钢刀,换成肉搏。

尸首就像干瘪的谷穗,丢满了草场。血水淌成河流,几乎能把草原漂起。

最后,锁南普拚光了“家底”被对手打散,自己也受了重伤。

锁南普一个人侥幸突出重围之后,急忙赶往自己的官寨。当他骑着雪鬃马刚刚冲进自己的领地,便看见自家的官寨方向火光冲天。

锁南普心里惊叫一声,驰马穿过空旷的草场,冲向官寨前的岗子。

老奸巨猾的索朗土司早已派人马占领了他的官寨。

此时的官寨成了一片火海。

土司府东头打青稞的场院里,索朗的土兵将锁南普土司府上百号家眷和奴仆用牦牛绳拴在一起,押到场院的中间,团团围住。

场院的西端,有几个土兵正在往一头牦牛身上套碾青稞的碌碡。

人群中,锁南普看见土司太太的贴身侍女,紧紧地贴在土司太太的怀里,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土司太太却异常冷静,她像是早就料定这场灾难似的,忧郁的眼睛里放射出母狼般令人毛骨悚然的绿光。锁南普恨这个女人恨了一辈子,而此刻,他不由得心生怜悯。落到这步境地,不是她的错,但她要承受和其他人一样的后果。她痛不欲生也好,幸灾乐祸也好,都无法改变即将覆亡的命运。

随着一阵震天的呼喊声,受了惊吓的牦牛,拉着碾青稞的碌碡,疯一般冲向用绳子连在一起的人群。那些无助的人们像被割的青稞一样,绝望地惊叫着,一片一片地倒下去。很快,他们绝望的惊叫声在飞转的碌碡下面,变成一片热气腾腾的肉酱。

“啊——”锁南普怒吼一声,正要冲下岗子,却被一路追来的索朗截住了去路。

“认输吧,锁南普老爷。”索朗望着浑身是血的锁南普,阴险地笑道。

仇恨使锁南普浑身的骨头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横过钢刀,使劲指了一下岗子下的场院。

“那么大惊小怪,那是我那些杀红了眼的武士在赶制一顿丰盛的晚宴。”索朗狡黠地眨了一下眼睛,“锁南普老爷,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现在好了,我可以把卓玛赏给你,就算咱俩扯平了。只是你没了领地,娶了卓玛,得做我的奴仆。还是那句话,我府上马夫的位置还给你空着,你愿意吗?”

“你问刀吧。”锁南普说完,挺刀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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