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自己领地的路上,锁南普一语不发。像烈火一样燃烧的愤怒,使他几次差点从狂奔的马上摔下来。
他怒气冲冲地进了土司府大门,正好碰上新来的侍女拿陈年的青稞在院子里喂鸡。一只高大的红公鸡站在那只漂亮的花翅母鸡背上,旁若无人地踩蛋。
锁南普的火气一下子爆发了。他疾走几步,飞起一脚,将那只正在兴头上的大红公鸡从花翅母鸡背上踢出去一丈来远。
管家急了,赶紧跑过去抱起公鸡,可怜那大红公鸡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便咽了气。
“公鸡踩蛋,是吉兆。”管家有些痛惜地嘟囔了一句。
“通知卫队,明早在广场集合!”锁南普厌恶地瞅了一眼死在管家怀里的红公鸡,吼道。
“呀。”管家抱着咽了气的大红公鸡,呆呆地站在院子里。
那天夜里,锁南普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拂晓时分,他好不容易合上眼,又被一阵嘹亮的鸡叫声惊醒了。
府上唯一的一只公鸡被他踢死了,哪儿又来的叫鸣声,莫非那大红公鸡变成鬼来索命不成?
锁南普一骨碌翻起来,大呼小叫地将管家唤来。
“那只大红公鸡不是死了吗?”
“回老爷,刚才叫鸣的是母鸡,就是那只您最喜欢的花翅母鸡。”管家胆战心惊地回道。
“这小畜牲,中了邪了。”锁南普一蹦子跳下炕,冲下楼去,进灶火抄了一把切刀,跑到鸡窝,逮出那只花翅母鸡,拎到一楼大厅的门口,摁在门槛上,一刀剁下花翅母鸡的头。
花翅母鸡无头的颈上冒出的血,溅了一地。
天刚亮,天空中下起雨来。
为了自己心爱的姑娘,为了报复这次难以忍受的羞辱,锁南普不顾家人的阻拦,决心铤而走险。
“老爷,老爷,母鸡叫鸣,大凶呀。”管家跟在锁南普的屁股后头,不停地相劝。
“滚开,你这个多嘴的长舌妇!”锁南普一把掀开管家,闯出大门。
管家从地上爬起来,还想去追,被土司太太拦住了:“追了,你家老爷已经疯了。”
锁南普来到广场,率领所有的武士出发了。
全副武装的武士身上紧裹着鹰骨做成的卡斯达( 铠甲 ),手举着明晃晃的钢刀和长矛。他们一个个眼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土司老爷的仇恨就是他们的仇恨,土司老爷的旨意就是他们的行动。
盛装的女人们纷纷赶到土司府前的广场上,唱起古老的出征歌,为她们的男人送行。
豹子在凶险的森林里取胜,
男人在杀敌的战场上取胜,
女人在新婚的夜里取胜。
啊,加油,加油,加油!
豹子在凶险的森林里取胜,
男人在杀敌的战场上取胜,
女人在新婚的夜里取胜。
啊,胜利,胜利,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