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伙人等不到收获就走了(2)

这个笑话也说明,那些大厂跟我们这个店没有关系,我们的店,就是为那些小厂服务的。我们没有钱,我们也不做品牌生意,我们不会做皮呀革呀鞋底呀这些大宗的生意,我们只能做做那些鞋杂,这些细小零碎的生意,一些质次而价廉的生意。

说起来,我老婆开店也算是熟门熟路,她最早在鞋厂时,虽然没有做过鞋,但她在仓库保管过鞋材,知道点做鞋的门道,知道什么是鞋的“正件”,什么是鞋的“辅件”,什么是“鞋杂鞋末”,知道开什么店卖什么东西容易上手。应该说我老婆还是做过“市场调查”的,她的“可行性研究”还是过关的。

但是,做鞋料生意光知道什么便宜、什么好做、哪里进货还不行,还要有客源。温州的鞋厂很多,但鞋料店也很多,如果说供大于求,鞋料店多于做鞋厂,十个罐子十三个盖,那总有几个盖子是多余的,闲置的,所以,还要靠渊源、靠关系、靠人脉。我老婆刚开店时,靠游说、靠自然客、靠服务态度,但一段时间后她就知道了,这样做是做不长的,是很难做的。那些厂家基本上都有自己固定的供家,我们要打破他们的旧秩序,建立自己的新秩序,让他们把原来的关系舍弃掉,反过来再照顾我们的生意,真的像开天辟地一样难。

于是,我老婆在做了几个月生意之后,在尝到了冷清和麻烦之后,决定要在店里请一个顾问——一个她在鞋厂时的老工友,她称之为阿香姨的退休佬。

阿香姨大概六十多岁,老婆说,她有许多优势,她在工厂时做过皮鞋,熟知皮鞋的工艺流程;她老公生前也是做皮鞋的,曾在自己家里自产自销;她原来就住在来福门一带,鞋市上来往的鞋佬们都认识她;她的儿女也都在做鞋料生意,她对鞋料的行情一直就不曾生疏过……我曾经疑惑地问老婆,她在家里好好的,为什么要出来啊?老婆说,她寂寞呀,无聊哇。我又问,那她凭什么要帮你呀?老婆说,谁不想赚钱哪,我们给她的报酬诱人嘛。老婆又说出了阿香姨的秘密——她的子女在分配父亲遗产时闹了矛盾,大家都迁怒于她,所以,现在她和子女的关系很微妙;而阿香姨也不想依靠子女,也想自己攒点钱,又苦于独木难支;这样,老婆的橄榄枝一伸,她就答应出山了。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就是老婆说的报酬——看看店,搭搭话,不用投资,利润对半分。这似乎很对一把年纪的阿香姨的设想。老婆把阿香姨分析得头头是道,自己的计划又振振有词,我也就随她去了。这里我说明一下,我这人空讲散讲还可以,具体到生意的细枝末节我就没有主意了,脑子就糨糊一样。

阿香姨就这样走马上任来了。她往店里面一坐,好处马上就显现出来了。一是我老婆放心,把店交给阿香姨,就像交给自己的母亲一样;二是阿香姨对鞋料的了解,就像了解自己的身体一样,什么东西都能说出个道道;还有就是,她坐在店里,我老婆就可以到处乱跑了,跑厂家联络感情,跑市场了解行情。生意的道理就是这样,困则死,跑则活。最大的好处就是混淆视听,混乱了面目。我老婆毕竟是初出茅庐,初涉鞋料,生意要么是厂家应急,临时拿一点,要么是碍于她的热情,勉强照顾一下,这样的生意,步履相当地维艰。阿香姨坐在店里就不一样了,她是老鞋料出身,她一亮相,给人的错觉就是阿香姨老店新开。和她同时代的人见了,就会问,怎么啦阿香,你又开店啦。一些厂家见了,就会说,怎么来福门不开啦,开隔岸路来啦。她儿女的朋友见了,会惊讶,某某妈,你一家都在开店了,你还出来开呀,你想把别人的钱都赚完哪。这样的时候,我老婆丝毫没有被张冠李戴的不快,相反还将错就错,偷着乐。因为这样的混淆对一个新店来说,无疑是莫大的福音,无形中起了宣传和广告的作用,还丰富了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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