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30)

窗外传来阵阵小鸟的啼鸣,夹杂着高尔夫击球的声音。

听到窗外的嘈杂声,修平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东京。

昨晚还身处札幌的旅馆,而现在,这里毫无疑问是等等力的公寓卧室。

这击球的声音是从街道对面的院子里传来的,公寓的主人搭了个球网,正在练习高尔夫。

枕边的台灯虽是关着的,但从窗子边缝透进来的阳光依然能让房间里的一切清晰可见。

修平仰面躺在地铺上,左边是一面白色墙壁,中间摆着和式衣柜、欧式衣柜,再往前便是梳妆台,它的对面是通往客厅的拉门,而拉门的前面铺着另一床棉被,妻子正背对自己睡在上面。

看着妻子的背影,修平想起了昨夜的事:

昨天从札幌回到家吃了晚饭之后,他和妻子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那不是普通的夫妻吵架,而是双方责问彼此有无外遇的重大问题。

结婚十七年来,这种赤裸裸的情感冲突还是第一次。

到最后修平厌烦了那样的自己先来休息的时候,妻子还是醒着的。

修平不知道妻子是何时进房间休息的,看她睡着的样子,大概也没多久吧。

这清晨寂静的卧室有着一如往常的安详。非要说出个不同之处的话,便是两个人被子中间那近于平时两倍的空当。

昨晚是修平先睡的,那么留出空当铺被子的便是妻子房子了。

不过,为了空出间隙,修平是在比平时靠墙的地方铺被子的。

想来,眼前的这个空隙算得上是昨夜争吵的残迹了。

看着它,修平的心情渐渐沉重了起来。

如果妻子也起床的话,昨晚的事便会重提。虽不一定会像昨天一样吵起来,但也很难恢复以往的平静了。

渐渐明亮起来的房间里,修平放轻了呼吸。

击球的声音仍在继续着,听那鸟儿婉转鸣叫的样子,现在还不到六点吧。若在平时,妻子会把闹钟放在枕边,看时间起床,而今天却没有发现闹钟的踪影。是她本就没打算起床还是太激动忘了摆闹钟?总之,短时间内她是不会起床了。

妻子鼻息均匀地睡着,修平起身在睡衣的外面披了件睡袍,随后走向了书房。中途经过客厅的时候发现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昨晚吵架时留在桌上的茶碗和茶壶都已经收拾起来,洗碗池周围也已经打扫干净了。

走进书房,修平拉开书桌前的窗帘,坐在了椅子上。

书桌左角的时钟显示时间为六点十分。往常修平会利用现在到早饭的时间看看论文,读读杂志,不过今早是没那个兴致了。不得已,他抽了根烟之后走到门口,把报纸取回来随便翻了翻。之后修平再度把目光投向窗外。听那清脆的鸟声,还以为是一个好天,哪知太阳从云缝间露出来没一会儿,天空便再度覆上了梅雨云。

修平把目光收回到报纸上,从第一版开始看起来。并非有意要看报纸,这样不知所云地看下来不过是为了掩饰现在的无聊而已。

如此看看报纸抽抽烟,偶尔望望窗外,不觉已到了七点。

平时在这个时间,妻子差不多已经起床,泡了茶或者咖啡送过来了。

然而隔壁的卧室里还没有起床的动静。

昨夜睡得很晚?还是在怄气不起床?不管怎样,都不好把正睡着的妻子叫起来给自己泡茶喝的。

修平只好自己到水池边喝了水,然后再一次打开了报纸。

已经快到七点半了,车声和人的嘈杂声通过敞开的窗子传了进来,而刚刚还能听到的击球声却消失了。

抽完第七根烟,修平重重地咳了一声。

修平平时大概八点多出门,如果妻子还想准备早饭的话,现在实在应该起床了。她这样赖着不起到底打算怎样?

看着时钟,修平不由得生起气来。

妻子这样既不做饭也不打扫让修平多少有些伤脑筋。不是不明白她在为了昨晚的事生气,可是她这样做不就相当于把家事置之不理了吗?

总之修平现在不得不去上班了。丈夫心里惦记着工作,她却把这点私事怀恨在心怠慢本职,这也太自私了吧!

修平突然想冲进房间把妻子怒斥一顿:“你还在磨蹭什么呢!快点起来准备早饭!”如果她反驳,就继续训斥她:“不管发生什么,做老婆就要有个老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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