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是安文让刘夏选中的地方。拿到钥匙的那一刻,安文无比动情地说:“小猴子,这就是我们的家,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3)
房子买在城市最南边的山脚下,开发商说这里是全市最大、环境最好的楼盘。当然,开发商的话是不能全信的。不过,那是在付钱买房之前,买了房子之后,所有的业主都愿意相信开发商广告里的话是真,不是真的,钱不就白花了?刘夏与安文对房子甚为满意,有了房子某种程度上就意味着有了家。他们的家。
安文妈这次就是来看看儿子的新家的。买房子的事情她知道,尽管她也说要出资出力,但三十好几的安文总觉得动用亲妈的棺材本很是不孝,刘夏也是这样想的,既然是她和安文的家,自然就要两个人一起买,更何况,他们没有能力付全款,付个首付还是可以的。
在和安文相处的三年里,刘夏只在安文做阑尾炎手术的时候与安文妈碰过面。那个时候安文一个人租房子住,一个单身男人的蜗居,多数与狗窝无异。可当安文出院的时候再去到那里,刘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像狗窝一样的房间,变得窗明几净。老太太连窗玻璃都擦了,地上的瓷砖也发着亮晃晃的光。阳台上晾着的几乎是安文一年四季的衣服。
安文妈是个勤快的女人。一天有大半天的时间都是待在厨房里。
看着她又和面,又择菜的,刘夏不免要说:“阿姨,我能帮上什么忙吗?”说这话时是透着生分的,但刘夏觉得多少要表现出点诚意。虚伪有一点,真诚也有一点。“不用,你也不会干。”安文妈往往会这样回复。
其实干活这档子事儿,还真没有会不会干的,只要能干,想干,最后都能会干。刘夏喜欢做饭,因为她自己喜欢吃。刘夏是各种厨房秘籍的忠实读者,也能依照菜谱做个类似像“大盘鸡”、“水煮鱼”这样的在餐馆吃要价得在50块钱以上的大菜,可是面食,刘夏不爱吃,也不会做。
安文爱吃。
安文爱吃面条、烙饼、饺子、包子……
安文爱吃,是因为安文妈爱做。
孩子的饮食喜好都源自于父母的饮食习惯。
有一次,安文妈一边用力地和着面,一边对刘夏说:“我什么都准备好了。昨天去买了面和肉,今天早上起早赶集买了茴香,一会儿咱们吃茴香馅儿的大包子,味不错。”茴香?刘夏一想那个味儿胃里就翻腾。她喜欢川味火锅里麻辣的刺激,却受不了韭菜、香菜、茴香这样有着奇特香味的蔬菜。
放在洗手盆里的茴香,刘夏都不知道怎么择。“阿姨,我不吃茴香。”刘夏说出口又后悔了。坦诚和实在不是用在这里的,城居80后大多都习惯了凡事先想自己,父母捧着惯着长大,基本上没养成主动站在他人位置上思考问题的习惯。
“你看看,你也不早说。”安文妈转眼的工夫和好面,又开始择菜。刘夏退到门口与拖把一起,杵在那里。开始剁馅儿了,刘夏才突然发现安文妈像变戏法一般从门后拿出个大树桩子——一个相当原生态、厚重的案板。
“阿姨,这个是您从老家拿来的吗?”刘夏吃惊地问,只是目测,刘夏便知道那个树桩子,没有五十斤也得有三十斤重。“是啊。”安文妈放大了说话的音量,语气透露着相当的自豪,“你看你们这小案板子也就巴掌大,切个葱还凑合,剁肉切菜根本没法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