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刘夏没好气地说。
“就是病了,没病能住院吗?”安文坏坏地答应着。
(6)
男人没有幽默感,是很恐怖的一件事。女人都喜欢会调笑的男人。甜言蜜语骗死人,花言巧语害死人。
于是安文身残志坚,不遗余力地发挥自己语言类专业的特长,讲故事啊、讲笑话啊,病房里经常传来愉悦的笑声。很快,护士、大夫以及其他病友,都喜欢有事没事地跟安文搭两句儿,特别是小护士们,一个个地见了安文,脸上的表情就立马丰富起来。
“人缘不错啊。”刘夏说。
“女人缘,谢谢。”安文补充。
“德性。”
“刘夏同志,你不觉得得到了我的心是如获至宝吗?”
“恶心。”刘夏嘴上不屑,可心里乐开了花。
这就是女人,有点虚荣又好强的女人,从衣装到男人,只要有人夸赞,没有谁是不开心的,特别是那些嘴上否认的,都是让她们心花怒放的。
尽管,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莉莉都没出现。刘夏甚至忘记了有这个人的存在;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安文即将出院。
安文妈一直待在J城伺候儿子,只是她和刘夏基本打不上照面,两个人多少也是有些生分的,安文妈说老家的方言,与刘夏沟通起来也并不顺畅。只是那天,安文要出院了,老人家和刘夏一起收拾东西,她突然对刘夏说:“莉莉,把那个盆给我。”
“莉莉”,刘夏心头一紧,安文妈显然是无意识的,她接过盆之后又开始琐碎地拾掇,只是这样的无意识更让刘夏别扭。难过算不上,刘夏觉得有点难受。本以为与安文的相处,是百米赛跑,可是,这些小别扭,让百米赛跑变成了110米栏,技战术似乎都发生了质变。
“妈,是刘夏。”安文纠正,可这样的纠正相当突兀。安文妈应着:“我心里知道是你,就是嘴上记不住。”
添堵,刘夏觉得回应什么都不合适,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
“妈,没事儿,刘夏心大着呢。”
越抹越黑,直接说我傻不就行了。刘夏心里说。
祸不单行,出院那天,莉莉来了。
“你怎么来了?”安文说。
“不是来看你的。”莉莉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安文妈手里的行李。
刘夏这才意识到,安文妈手里拎着大大小小三四个包。虽然自己手里也没空着,但绝对没她这么有力气。莉莉从老太太手里把包都接了过去,走得相当带劲儿,刘夏也看明白了,如果跟莉莉武斗,自己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从身高到体重,两个人都不是一个级别。
“她什么意思啊?”刘夏小声问安文。
安文捂着刀口,此齿牙咧嘴的。老太太赶紧过去搀着他,刘夏被晾在了最后面,于是,四个人,莉莉是领队,刘夏成了最后。
脸色自然是不好看的。刘夏有时候真痛恨自己,面部表情就好像有线电视的信号,心里一刮风下雨,画面就开始飘雪花了。
从医院收拾出来的东西,装了满满一后备厢。莉莉说:“阿姨,我有事儿先走了。”
看着莉莉远去的背影。安文妈说:“这孩子,心眼儿是不坏的。”她的语气里似乎充满了惋惜。
安文那一刀是挨在身上,可刘夏总觉得自己也在心里挨了一刀。虽然她知道不能矫情地斤斤计较,但多次自我规劝未果。好在人总是活在今天,奔向明天,那如梦如烟的往事总会随风飘散。
(7)
也就是过了半个多月,安文妈回老家去了,安文的小肚子也不再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伴随着刘夏好汤好水地伺候着,一天一天地恢复到了手术前的水平,甚至还胖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