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的麻药还没过,神志不清地呻吟着。
“疼,疼,疼啊……”他伸着手想要抓住刘夏。
“大夫,他说他疼啊。”刘夏去找大夫。
“疼怎么了,开完刀没有不疼的。真能虚活,麻药还没过呢,过了更疼。”大夫没好气地说。
当大夫的心都狠着呢。“那怎么办啊,他老是叫。”刘夏无计可施。
“那我有什么办法,叫的是他。”大夫跟刘夏走到安文床前,一脸没表情地说,“叫也没用,省点力气吧。”
大夫不给止疼药,也不给打止疼针。刘夏就坐在旁边听着,听安文喊“疼”,然后胡言乱语,什么“走啊”、“别走”、“回来啊”、“去哪儿啊”……
听着听着,刘夏伏在安文的床头睡着了。
蒙蒙眬眬间,刘夏听见莉莉的声音:“阿姨,在这儿。”
刘夏抬起头,看莉莉挎着一个老太太走进病房。那个老太太就是安文的妈,矮矮胖胖的,眼角挂着泪,眼神里布满焦灼。跟安文认识两年了,刘夏从来没有见过安文妈。而看到莉莉和安文妈熟络的架势,刘夏眼前突然浮现出以前安文和莉莉还有安文妈,一家亲的和谐画面。
“文儿,文儿……”老太太一边叫着安文的名字,一边从刘夏手里拉过安文的手。
“阿姨,你好。”刘夏想要做个自我介绍,可不知道如何开口。
安文妈显然是和莉莉更亲近些,她没正眼看刘夏,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没说几句就哭了起来,莉莉又是拿纸巾又是倒水的,把刘夏冷冷地晾在一边。
好在没多久安文醒了,他看到刘夏拿着暖水瓶进门,一个眼神示意她坐在床边。
“妈,已经不疼了。哭什么……那个,这是刘夏。”
安文妈显然是不关心站在那里的是刘夏还是李夏,她依旧絮絮叨叨地啜泣着,刘夏觉得脑袋有点大,她看了看莉莉,眼神中的柔情继续肆意蔓延着。
不仅如此,她一口一个阿姨地叫着,瞬间,刘夏看见莉莉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了她给安文买的拖鞋、毛巾、牙刷、饭盒等一系列物件。
刘夏突然觉得,一道霹雳,从天而降。显然,她成了多余的人。
“那个,我今天还有课。”刘夏突然意识到了下午她还有工作要做。
安文妈顿了顿:“要不你俩都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时局一时有些混乱。安文说:“那什么,要不你俩都走吧,行吗刘夏?”
刘夏说了声“阿姨再见”,就退出了病房。
电梯间门口,莉莉随后而至,两个人像从未谋过面一般,谁也不理谁。
“那谁,好自为之吧。”莉莉丢下这句话后走进电梯。
刘夏一个人站在那里,像是电影里定格的画面,时间被人为地静止住。她很难描述内心的感受,很难。
阑尾炎不是什么大手术,但毕竟也是肚子上拉一刀,再去看安文的时候,安文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干瘪地躺在床上。
“排了气得活动,不活动肠子都粘连了。”护士交代。
“我也得有力气啊,如果有力气,让我去跑个马拉松我都愿意。”
“贫吧你,只活动嘴巴是排不出气的。”
“你骗我。”安文转过头看着刘夏。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你老说我说话跟放屁一样,你看,护士说不一样呢。”安文有点儿死乞白赖。男人追女人,死缠烂打与死乞白赖两种方法双剑合璧,那基本上就是天下无敌了。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安文乘胜追击,“有一天啊,小兔子和小猴子在公园的长椅上约会呢,结果啊,小猴子想放屁了,又不好意思,于是对小兔子说:‘我学布谷鸟叫,你听像不像啊?’小猴子就在‘布谷布谷’的声音掩盖下爽快地放了个屁,然后问兔子:‘像不像啊?’小兔子摊摊手无可奈何地说:‘唉,屁声太大,没听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