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走廊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在来人推门闪进来的前一秒钟,他拉过薄被盖到了我的身上。
进来的是值班经理。她懊恼地责备着165号:“还不快点向顾客道歉?”
我转过身去冲她笑了笑,“不是他的错,是我刚才拉被子的时候碰掉的。需要赔偿多少,待会儿一并结算吧。”
经理换了笑脸说:“没吓着您就好。他是新手,您多担待。”她嘱咐165号赶紧再去取一套。
男孩子什么也没有解释,跟着经理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
他再进来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泪水。
我对他说:“对不起。”是我让他受委屈了。
他含着眼泪,摇了摇头。
“我这样子,不用做了。”我冲他提在手里的火罐箱,抬了抬下巴。
他点了点头。之后,就是难堪的沉默。
其实我这是自找麻烦,我就是在此睡大觉也好,只要避得开陶德凯。“橡皮脸先生”孟樵不是在陶德凯面前说过吗,其实有些人花钱来足浴城,点了技师甚至什么也不做,就是来睡觉的,尽管收费比钟点房要昂贵。
我应该也属于那类人吧,要的就是置身人群角落里的那点儿安静,那点儿安全。
“你看着时间,到了下钟的时候就走吧。具体怎么结算,包括我该赔偿的,我不会让你为难。”我对165号说。
他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倒哭了起来。
那压抑的啜泣声,让我突然有些不安。“别哭了。男孩子不要轻易掉眼泪。你服务得很好,我以后都点你的钟。我记得你的工号,165。”我故作轻松地说。
他擦了擦眼泪,冲出了房间。有人在走廊里问他怎么了,他吼了一句:“别和我说话。”
这孩子,学我说话呢。
结账出门,看着对面的写字楼,感觉一股寒气从心中溢出,冰冷犀利,一下一下切割着我敏感脆弱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