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先生解释,他在一家徐姓大户教书十余年,束脩原本不薄,然近五六年来,乡里频遭溃兵、工运、农会之祸,徐家变卖田地,转赴上海办厂。但时运不济,经营乏术,亏得血本无归,家道败落。在辞掉私塾先生的时候,竟无法兑现几年薪俸,就给了他这把壶。如今,私塾先生听说赵韶萍即将留洋,知道他与名流有交情,便来找他,愿以50大洋价格将壶转让给他。
赵韶萍虽叫不出壶名,但对明代壶的风格和工艺,颇有研究,对供春其人其事的文献,更是熟悉。他仔细鉴定一番,认为大体不错,就卖掉自己的三间作坊,买下了供春壶。
他带着壶来到上海,鸿先生看罢,认为与文献记述一致,此壶可能就是供春的“树瘿壶”。鸿先生为此,还专门派人赴私塾先生任教的徐氏家族考察,发现徐氏确实与吴颐山后代有些渊源。鸿先生又请来在沪的诸多名家共同鉴定,包括书画、文史、考古及紫砂壶的一流专家,大家也都同意鸿先生的看法。于是,树瘿壶被发现的消息,成为一条轰动上海滩的新闻。
韶萍等几人如期赴欧洲,树瘿壶留在鸿先生创办的南风美术学校里。
他在比利时的时候,曾接到南风美校教务主任吴先生来函:先有英国人出2万银元欲买此壶,被鸿先生谢绝;后有日本商人也携重金前来洽购,言语间多有威胁利诱。后来打听到,日本人购壶,不但有日本驻上海总领事做后盾,还有军方和浪人的背景,鸿先生怕有变故,就亲自将壶埋藏起来。
两年后,韶萍从欧洲回国,被聘为南风美校讲师,教雕塑和工艺。当时,日本大举入侵中国的态势已然彰显,鸿先生在世界各地频繁举办画展,筹集抗战捐款,宣示救亡决心。在他临行新加坡前,告诉了韶萍藏壶的地点。
淞沪会战打响后,南风美校停办,学生及教工陆续西迁。赵韶萍作为留守人员,终日冒着炮火,为前线的国军抬伤员,运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