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东仔细看了一下两人,都在30岁左右,打扮和做派绝不是张三疯手下的流氓混混,眼前想问出他们的底细已是不可能了,而且他们身后必有同伙,夜战之下自己的视力优势受限,万一伤到怀里的壶就亏大了。趁两人还在地上叫唤,唐东一溜烟向大洼乡跑去。
跑了近一小时,才到了大洼乡。他找到一个下窖的木板铁皮房,一敲门钻出个毛发稀疏的大脑袋:“干什么,找小国?没在,好久没回啦!”
唐东嘴慢,还没等说借宿,门已经被咣当一声关上。
他又累又饿又冷,找了个秸秆垛坐下,眼巴巴看着通向他家门前的小路,希望小国能够奇迹般出现。等到村里的房子都熄了灯,也没见小路上有人影。他用秸秆盖在身上,想睡一觉,但胃开始疼起来,肺也跟着疼。他揉着胃,身上的秸秆哗哗作响,把一条正溜达的狗吓得乱窜。
胃疼得实在睡不着,他想找口热饭吃,哪怕喝口热水也好。他起身,往镇中心走,摸摸兜,只有5毛钱,想着怀里揣着个至少值一万块钱的宝壶,他咧嘴笑笑。
大洼不比丁蜀镇,中心区虽然有路灯,但店铺都关了门,街上空无一人。唐东看见有家饭店铺板里有灯光,可一敲窗户里边的灯就灭了,唐东只好继续往前找。
“站住,干什么的?”黑暗里冒出两个穿警服的人。唐东攥紧钢钎,看着他们。
“警察!放下手里的东西!”年轻的警察喝道。
唐东还是没动,老警察掏出证件,唐东看见银色国徽,钢钎松手落地。
“怀里揣的什么?”
“一把壶。”
唐东被带到派出所,老警察一眼就看出,眼前这小子不是坏人;但一个穷小子怀里揣把紫砂壶,太不搭调,其中必有隐情。听说他是来镇上找吃的,老警察亲自到厨房给他煮了一碗鸡蛋面。吃面的工夫,年轻警察进来说,户籍卡查到了,有他说的江成国这个名。
老警察含笑道:“你说你在紫砂总厂打工,这身份还需要核实,所以你今晚不能走。现在,咱爷俩说说这把壶的事吧。”
“俺和小国一直在蜀山北坡废龙窑里住,在那里捡到壶的碎片,咱厂丁组长说是民国仿制明代的壶,做工不错,挺值钱,就帮俺粘修好。这次俺和小国商量好搬他家住几天,就带来了。”
唐东的话虽有很大的省略,但基本是事实,所以一直盯着他眼睛的老警察也没看出破绽。
“值多少钱?”老警察拿着壶在手上转来转去地问。唐东知道他不懂这个。
“丁组长想给一万元。”
老警察顿时来了精神:“小伙子,如果是地下文物,就应该归国家,国家会给你适当的奖励,如果证明不算文物,可以归还给你。”
唐东想起若水关于捐献国家的话,就说:“如果真是明代供春的,我就捐献给国家。”
唐东当晚就在审讯室住了一宿,又跟警察一起在小食堂吃了早上和中午两顿饱饭,傍晚快到吃饭的时候,紫砂总厂的电话回了,说确实有叫唐东的临时工。
放他走的时候,唐东已经闻到厨房飘来的饭香,他嗅嗅鼻子但没好意思开口提蹭饭的事,老警察见他欲言又止,以为想问壶的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壶已经上报分局了,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保管好,如果鉴定是文物,就算你主动通过公安机关捐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