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零落从此始(1)

山高水深,一艘客船自玉奴河破流而上,船头逆水,冲开先前的平静。

船颇具规模,分作上下两层,甲板上迎风带着水意潮湿,长波浩荡,是北方江河独有的气息。

船头船尾客舱不显眼处,站着几个劲装大汉把守四周,戒备森严,但若不留神去看,却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客船。

卿尘醒来时眼前昏暗,神志模糊,呼吸像被扼在胸间不能顺畅,混沌不知身在何处。

她挣扎摸到身后的墙壁,靠着坐起来,那墙壁时而微微轻晃,时而又恢复平稳,这是在船上的感觉。

舱中好像不止一人,似乎有断断续续低声的抽噎,黑暗中看不清楚。她仔细分辨,依稀看到身旁近处有个女子,正怀抱着另一个年纪比她稍小的女孩不停抹泪。

“你怎么了?”卿尘见她哭得伤心,开口问道,却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那女子自抽泣中抬起头来,哭道:“他们不知喂了什么药,丹琼快死了……”

卿尘想站起来,却觉手足酸软浑身无力,她靠到那女子身边,伸手试了试那叫做丹琼的孩子的颈动脉,确定她还活着。又将手指搭上丹琼的臂腕,须臾之后她皱眉对还在哭着的女子道:“别哭,把手给我。”

那女子见她会诊脉,急急抓住她问道:“丹琼怎么了?”

卿尘道:“应该没什么事。”执她手腕细酌脉象,一息一迟几如浮絮,寸关尺三部脉皆无力,轻按几不可得,重按空虚。她心下震惊,照脉象看来,她们竟都是被下了迷药,再看四周,尚有不少貌美妙龄女子,少数还没醒的躺在地上,醒来的大都坐在墙边低声哭泣。

“先放她躺在那里,一会儿就会醒过来。”卿尘对那个抱着丹琼的女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子抬起泪眼看她,“碧瑶,你……你呢?”

“我叫凤卿尘。”

卿尘撑着墙壁慢慢起身,去看那些还没醒来的女子,皆是相同的情况。再问了几人,从她们断续的哭诉中得她们知无一不是被用各种方法掳至此。

被劫持了。她靠在船舱一隅呼吸着潮湿阴闷的空气,微弱的光线从一个极小的勉强可以称做窗户的透气孔穿入,在眼前投下斑驳的光影,些许的浮尘飘在光中,若隐若现。

船舱并不十分宽敞,对面便是上了锁的舱门。她打量四周,举步往门前走去,因迷药的效力刚过,脚下略有些虚浮。

摸索着将门拽了拽,纹丝不动,于是她握拳捶上那厚重的木板,“有人吗?开门!”

沉闷的捶门声突然响起在舱中,惊动一众啜泣的人。

碧瑶自昏暗的船舱中抬起头来,看见卿尘站在门口,隐在暗处的半幅白衣略显凌乱,却似一抹冷光中的雪,白得刺目。卿尘的眼睛明锐而清亮,似乎给人带来一丝信心,于是她也勉强站起来,撑着走到门前,“我们怎么办?”

“试试喊人来。”卿尘道,又用力拍了拍门。

“别费力气了,喊人来又能怎样?”暗处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

她们借着微弱的光线循声打量过去,说话的人靠在船舱深处,面容隐在昏暗的角落看不清晰,只能看到她身上被长绳缚住。

卿尘摸索着走向那边,半明半暗间见那人面容苍白几乎不着血色,细眉薄唇,眸光冷淡,长发高束绾在脑后,一身贴身黑衣透着冰冷的英气,却也是个女子。

她似乎要靠墙壁才能支撑身体,看上去有些虚弱,卿尘伸手去解她身上的绳子,但绳子用独特的手法打结,凭她现在的力气无法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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