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尚锦像一只正在梳理毛发的妖艳狐狸,顺着发丝歪着脑袋,无限风情地呛他两声:“本公主何德何能啊,大君你太高看我了。”
大野狼轲华再吼:“你都给帕琏灌了什么迷汤!居然让他当着臣子的面要求我放你回大雁?”
小狐狸无辜地眨着眼:“你同意了?”
“当然不可能!”
顾尚锦叹气:“没用的小子。原本以为你会对你的宝贝弟弟言听计从,居然估计错误。”
轲华气结:“身为苍蒙的大君,怎么可能让一个孩童左右朝政大事。”
“所以他在臣子面前撒泼打滚威逼利诱,逼着你在他和我之间做出选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轲华强压怒火坐在垫子上,一双鹰目阴霾密布,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顾尚锦嗤笑:“那小子性子暴戾恣睢蛮横无理,轻世傲物又妄自尊大,不仅喜欢仗势凌人狐假虎威、还恣行无忌鼠腹蜗肠……”
“够了!”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你不是说我挑拨你们兄弟和睦吗?本公主明人不做暗事,真要挑拨也会明着来。就像这样,当着你的面数落你兄弟的愚不可及鼠目寸光。”
“顾尚锦!”轲华躬着背立在她面前,“他是你的小叔子。”
“不!我没有这种忘恩负义的亲戚。”顾尚锦摇头,直视着对方,“在这片草原上没有我的亲人,一个也没有。”
轲华瞬间哽住,半晌才道:“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
“对!”
顾尚锦背过身去,孤独地立在天窗之下,整个身子被灰蒙蒙的日光笼罩着,像是置身在一团迷雾中,离他那么的遥远。
“你的兄弟说我是异族人,没错,我本来就不属于苍蒙;你的臣子对我两面三刀,明面恭敬暗地嘲笑,这也没错,因为对你们男人来说,我们女人只是牺牲品,是交易,是筹码,是政治;你的子民蔑视我,说我是大草原上最华贵的丽骐,是大君帐篷里饲养的一头不能生育的母马,这也没错,因为我除了能够让你发泄之外,连拥有自己孩子的权利也没有,孤身而来,也会孤身而去……”
“我从来不知道……”
“你根本不需要知道!”顾尚锦打断他,“我走的这条荆棘之路,是任何一位和亲的公主都要踏过的血路。我们不能怨,不能恨,不能逃避,不能退却,我们只能迎难而上!面对苛责,我们要么反击,要么忍耐;面对辱骂,我们要么仰头无视,要么低头哭泣;面对背叛,我们……要么难得糊涂,要么就清醒地将背叛者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轲华噔地直起身来:“你认为我是背叛者?”
顾尚锦一动不动。
轲华握紧了双拳:“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遭遇这些,我也不知道我的臣民会如此对待我费尽心力迎娶回来的阏氏,我甚至没有预想到帕琏会对你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顾尚锦冷笑:“你既然没有想过,那为何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堂堂大雁的公主,为你们苍蒙带来了和平和安定,为两国换来了休养生息的机会,为所有的子民换来了一家团圆的日子,最后,我居然沦落成苍蒙的敌人!成为草原上的异族人!成了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这到底是什么缘故?你敢说这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吗?把天之骄女的尊严踩在脚底,能够满足你的虚荣心吗?把堂堂大雁朝贬到了尘埃里,能够满足你们苍蒙的盲目自大吗?”
砰的一声巨响,轲华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一旁的架子上,无数的精美瓷器纷纷坠了下来,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