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血琵琶(2)

我抬起头,眯眼而笑。一笑之后,我已穿出了包围。

“抓住她!”

我的方向是城门,我决意一口气冲出浔阳。既然苏堂竹已经出卖了我,我多留大杲片刻都有危险。

“快挡住她!”

各式叫喊声被抛诸脑后,我一掌断开门军的长枪,从两排军士间冲进了浔阳,鸣镝、号角、军鼓各种示警响彻在浔阳城内。

由于不熟城内道路,我跑岔了路,被一队官兵拦堵在死巷。

“哪里逃?”马上军官道,“受降吧!以你的姿色想必不会被砍掉脑袋!”跟着一群人哄笑起来。

“世上不知死活的人太多,不多我一个,也不少你们一群!”语罢,我飞身弹起,双手结印,轰开前路。战马悲鸣,军士惨叫,气劲之下,人畜一样化为血水。

我从他们中间直穿过而,脚不点地,连续穿越过街巷。在我的极限身法下,身后的追军逐一消失,浔阳关就在眼前。

高高的城关,严阵以待的军队。城门前一将单刀立马,严峻的气质让我戾血沸腾。这人很强,是我到西秦除了西日昌之外所遇的最强者。

“挡我者,死!”我不能低了气势,只怕一低就永无翻身之地。

长刀一挥,在日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光彩,“休要猖狂,无知西秦女,当我大杲无人吗?”

我狂笑一声,飞身出手。咚一声,手印与长刀相交却仅使对方后退一步,我受了反震,连退三步才站稳。甫一交手,我便知他修为远在我之上。

将士眼眸凝重起来,“你这是什么功夫?”

我暗自调息,双手首次合叠于一起结印。心下暗思,若击不退此人,我难出浔阳。他的力量与修为都在我之上,必是大杲名将。见我不答,将士飞身下马,长刀横扫而来。我腾挪而起,抢近身出手印,赤手空拳的我要战胜他,只有近身。但将士的长刀在我面前抖出残影,刀刀逼我退让,刀刀不给我近身的余地。我万般凶险地退出他的刀势,身后已聚集起赶来的官兵。

“受降吧!你不是我的敌手!”

我断然道:“决不!”

夕阳的血红笼罩浔阳关,我深吸一口气,眼眸一黯,整个人进入死寂的状态。风仿佛停了,四周所有的杂音全都消失,整个视线里只有面前的大将。他慎重地抬腕竖刀。

“黜!”

空间在我的手掌与他的刀面间扭曲,猛烈的气劲互较引发平面的椭圆气场,迅速向四方冲荡。气场席卷范围内,修为稍低的人几乎都站不住脚,哐当当,一片兵器落地的声音。

气场消散后,我的嘴角开裂,他也好不到哪里,虎口震裂。他忽然退后收刀,面无表情地道:“你走吧!如果你能走得出的话。”

虽然很奇怪他忽然罢手,但我的身子已越过他往前飞,两旁的官兵纷纷退让。我穿过长长的城关通道,阴暗的通道尽头是泛着红光的南越边境。只要跑出去,我就出了大杲。刚才的气场耗费了我所有气劲,我的身法已然落地,咚咚的脚步声一下下敲响地面,叩响心门。跑出去,我就自由了,冲过去,我即抛了昨日。

一声叹却在我身后幽幽而发。

我冲出通道,一脚踏空。我的后背被人揪住,接着整个人腾空。

“就到这里。”

西日昌的声音抽空了我残存无几的最后力气,我眼睁睁地看着南越的青山绿水离我越来越远,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我就逃出去了。

身上再次落下禁忌,我闭上了眼,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将我放下,一只手伸到我胸前,等了片刻我没有反应,他另一手也伸了过来,握住我的手腕,双手环住了我。

我的手掌被他掰开,放上一物,我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枚银元。我的泪水再控制不住,一滴两滴,打湿了手心,打湿了闪着银白光芒的银元。

手被他粗暴地合上,他再次提起我,快步往回走。

我泪眼模糊地捏着银元,恍恍惚惚被提上马车又迷迷糊糊地下车,最后来到一座府邸,被丢进早已备好的水桶里。

两个侍女轻手蹑脚地除去我身上肮脏的衣裳,打散细理我多日未洗的长发,就着温热芳香的浴巾擦过我的脸颊。头皮上的牵动和肌肤上的摩拭,都比不上西日昌的目光。他的眼神如刀,一寸寸一分分一丝丝地切割着我。

过了很久,他的目光转到我一直没有松开的手上,“当年李雍在京都城门前施舍你,一个小乞儿一枚银元,五年后你刻意在一场宴席上摔琵琶引起他的注意,为的是什么?”

我没有答他,他厉声道:“是想成为他的妾室吗?”

二侍女受惊停住了手。

“滚!”侍女退下后,他走来一把拉起我,盯着我的眼问,“朕哪里比不上他?朕现在也给你一枚银元了,你是不是也该冲出来抱住朕的腿,然后说一句情之所钟,方寸大失?”

我的嘴唇翕动,还是无法出声。他抱住湿淋淋的我,夺去了我的呼吸。吮吸,纠缠,侵略,狂野的吻使我畏惧,我却无从抵挡也无处躲避。就在我几乎窒息的时候,他离开我的唇,将我从水桶里捞起,粗鲁地抓起一旁的衣裙给我套上,跟着扣住我的手腕,一路将我拖了出去,丢上了马车。

在一干官兵的扈拥下,我被带回了盛京。每天我都在羞辱中度过。西日昌并非每分每刻都要我,但他不要我的时候更令我难堪。每当侍卫或臣子上前禀告,他都会打开车门,让所有人都看见我披头散发裙子倒掀背跪在他脚下,那种不堪的姿势很难不令人想象我身后的帝王在做什么。实际上那种时候他没做什么,只是揉捏着我的臀瓣。

他真正折磨我的时候,是在马车的急行途中,那一颠一簸令他好此不疲。尽管明知他在羞辱我,尽管明知他在报复我,可另有一种悲哀在全进全出中,萌芽破土。我感到了疼,比身疼还疼。力战浔阳后我的损伤并未恢复,加之他连日的蹂躏,我沉默的喉咙终于于某一日嘶哑了一声,紧接着我身子往前一倾,头猛地撞到车厢壁上,那枚一直被我揣在手心里的银元滑了出去,我昏了过去。

醒来后,我在他怀中,衣服已经穿好了,身上也很干净,被他清理过了,额头只隐隐地疼,上过药了。

他望着车帘外的远方,对我说:“那把琵琶已经送回了盛京,名字朕想好了,就叫‘妃子血’。”

我默了片刻,而后道:“谢陛下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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