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争献(3)

我赤脚踏上温湿的卵石地,手捧“逆龙斩”莲步而行。

石玉相砌八龙吐珠的清华池旁,我一站就是数个时辰,直到夜半,西日昌才姗姗而来。看得出他很疲倦,初掌大权的一股脑儿烦事没少操心。他越疲累我便越安生,我持剑行礼。

两位美貌宫女为他宽衣,乌黑如瀑布的长发披散在素白的里衣上。

“等久了吧?我也想早些歇息,但看来最近一阵都难了……”他瞟了我一眼道,“你就这样杵着吧,今儿不用你伺候,看着就好。”

我垂首低眉,素白丝衣落地,轻微的入水声后,跟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扑扑,两个宫女解下衣裳伺候去了。

清华池漂荡起暧昧委靡的氛围,由池心涟漪般往外扩散。我不禁想,今天的雪为何已停,今天的雪应该大如鹅毛。

扑啦一声水声,应是西日昌翻身的动作。

“叫你看着,怎么不敢看了?”西日昌轻笑。

我抬了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我的脸颊发烫,虽然看过无数次他的裸体,也无数次肌肤相亲,但叫我看着他同两个赤裸美女沐浴的香艳场面,还是心悸。

“呵呵……”他开怀地笑了。

我猛然抬起头来,一眼不眨地盯视。看看这个男人的丑态吧,空一副上好的皮囊,只装奸淫龌龊,才智卓越的头脑,塞的都是恶毒残暴。我迫于他的淫威而罪孽杀戮,双手染满血腥,而他却是家常便饭似的信手而为。我有什么不敢看,他既然做得,我就看得。

无知的宫女以丰乳肥臀在他身前身后乞怜,她们不懂,即便讨要到一次原始的发泄,也只会使她们的命运更凄惨。

西日昌闭上双眼,背靠一具女体,缓缓道:“你知道你跟她们最大的不同在哪里?不是年少,也非姿色。”

我冷冷想,无非是你征服不了我的心,纵然被囚禁,我的心却一刻都不曾开启过。

“你的身体……身为武者的身体……特别柔韧……”

荒淫无耻的男人!我再次垂首。

啪一声响,跟着闷哼一声,一宫女飞出池子,口吐鲜血倒地而亡,另一个则在不迭喊饶命。这便是西日昌的施怜。

“滚!还轮不到你们!”那可怜的宫女光着身子钻出池子,抓起地上的一件衣服,连滚带爬地跑了。

“我确实好色。”他淡漠地道,“但不是什么女人都看得上。”

我镇定地道:“是。”他曾多日搂我入眠而毫无动作,自制之强早已说明,女人不是他生活的必需品而是调剂品。荒淫之外,他还拥有一颗冰冷的帝王之心。但接下去我就推翻了这个认定,他忽然柔声唤:“过来,姝黎。”

我抱紧“逆龙斩”,步履艰难地沿着池子前行。他微笑着,笑容仿佛无邪。我走到了他身后的池边,他转过身来,那一头浸湿的长发顺势一荡,拂过水面,半浮半沉于水面。他抬起头来,被雾气熏得粉色的面庞粉色的胸脯直叫我不敢正视。

“给我下来!”

分明还有距离,但我就是被他拉下了水,不仅被拉下水,半空之中,还被旋了。手速还有气劲都运用到匪夷所思的地步,都用在了风月情事。

他从背后搂住我上下其手,撕开了我的衣裳。我双手握着“逆龙斩”,手肘紧靠池边不让宝剑沾上一滴池水。

我的裙片浮上水面,他将头枕于我肩窝,在我耳畔低语:“放轻松。”

和着高于体温的池水,早已箭在弦上的他一点点地攻占了我。我的身体在他的掌控下不住摇曳,手肘传来摩擦的微痛。随着他动作的加大,我咬紧了下唇,牢牢握住“逆龙斩”,仿佛这把大杲国剑就是我唯一的坚持。

无知的宫女玩火自焚,火场却蔓延到我身上。我睁大双眼斜睨她的尸体,逐渐放松了下来,喉间终于遏制不住地逸出了一声,随后,西日昌亲吻了我的后背。水雾冉冉水波起伏,我悲哀地闭上双眼,任由身体沉沦,身心堕落。就在我几乎迷失的时候,西日昌却停了下来。

“皇兄怎么有雅兴偷窥?”

我猛地一惊,我竟没有发现有人接近!西日昌发出一声低吟,将我按下水几寸,然后环抱住我。

“朕还没看到就被你发现了!”西日明缓步走来,他的容貌与西日昌七分相似,只是面色更温和,眼角多了几许细纹。

西日昌笑道:“依臣弟来看,皇兄的修为这几日突飞猛进了,直到皇兄走近丈内,臣弟才察觉了皇兄的气息。”

西日明摆手道:“休说这个,说这个朕就生气。朕的修为怎么及得上你?”他踢了踢地上的女尸,“你连练字的工夫都琢磨武功去了,哪像朕,靠了你一枚落霞丸才勉强臻至清元。接连几月逼毒,逼着逼着修为就上去了,真真怪事!”

我心大骇。西日昌骗我说落霞丸从他皇兄手中讨来,结果却是他在同一时间也给西日明下了毒,这就是所谓的皇上罹患不治之症!

西日昌赞道:“太医和几位大内高手也长进了,居然逼毒将皇兄送上清元。”

见西日明走近,我悄悄将身子又下移几分,可是西日昌固持了我,他依然在我体内缓慢地动作。热血上冲到脸颊,我想低头,西日昌环过我前胸的手,指节卡住了我的下颌。

西日明打量着我道:“朕做兄长的苦苦挣扎于毒素、猜忌之中,你倒好,家里七房如花美眷,怀里一个香娇玉嫩的小美人。这小美人倒也乖巧,将‘逆龙斩’护得紧实……”

西日昌难得苦着脸道:“好了好了,皇兄你莫消遣我了,明日一早我就把解药送上。”

“嘿嘿。”西日明一阵瞟上瞟下,这才摸摸鼻子道,“记得明日一大早。”

大杲皇帝毫无一丝威严笑吟吟地走了,“春宵苦短……”我觉得西日明中毒一事的背后大有文章,正如西日昌所说,很多事不是眼睛所见。看似一个取笑一个尴尬,谁曾想是尴尬的毒控了取笑的?我不想猜想,但还是隐隐觉出,西日明能坐龙椅多年并且将大杲治理成最强的国度,绝不是个只会打哈哈的人。这姓西日的两兄弟,应该都属同一种人。

被西日明一打搅,西日昌匆匆了事。将我卷于衣袍之中,横抱回了月照宫。与来时不同,宫人纷纷避让,实在来不及的则大礼叩拜。我在西日昌怀中乜斜他,阴沉的俊容,敞开的衣襟下春光乍泻,必是此二者之一令人生畏,或者二者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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