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萨荷因先生的朋友啊,千里迢迢从俄国来,麻烦你通报一下吧。”奥尔加闪个不过分的眼风。
“萨荷因先生的朋友?”门卫犹疑,还是问了奥尔加的姓名,走去柜台后拨电话。
萨荷因像是中东那边的姓,倘若真是姐夫,伊莲娜说不定撞上了阿拉伯富豪,石油大亨什么的。伊莲娜有天使的容貌、圣母的心地,再完美的婚姻奥尔加也觉得不过分,说不定姐姐的好运,还能给她的生活带来转机。
奥尔加最近有一种预感,她快要“退休”了。也许多米奇物色到比她更能耐的“美人鱼”,也许“机构”的“生意”要调整,也许——门卫点头伸手请她进电梯——她并不清楚“退休”将以何种形式发生,只是一种感觉,像眼前电梯的楼层指示灯,不停地跳动,1、2、3……时刻提醒她即将来临的终点。
电梯“叮咚”到达顶层,白帽黑裙的墨西哥女佣迎上来。“奥尔加小姐?请稍候。”
顶层北面只有一套公寓,奥尔加从电梯直接踏进了宽广的客厅。清爽的百合花香飘过波斯地毯、意大利白皮沙发、水晶吊灯、大理石雕塑,轻轻绕上奥尔加的鼻尖;大幅的落地玻璃窗外,蓝天白云、海鸥滑翔,可以望到一座教堂的镀金塔楼、丛丛蓬松的棕榈树颠、远方黛色的山峦以及大街对面楼顶的网球场、游泳池。
“奥雅,是你吗?”
“伊莲?”奥尔加回头。姐姐从一道红木屏风后走出来,窈窕的身影,桃红色长袖连衣裙,假如拿掉她头上缠绕的白纱巾,让浅棕色长发飘落肩胛,俨然就是奥尔加记忆中母亲的样子。
“真的是你吗,小奥雅?”伊莲娜拉起她的手,蓝眼珠像窗外天空一样透明。
凝视间,奥尔加觉得她几乎可以触摸到姐姐柔软的灵魂。
“楼下说是萨荷因先生的朋友,却报了你的名字,我……”伊莲娜拨弄头巾,显得迷乱。重逢恍然如梦。
奥尔加发现自己比姐姐高出半个头。她张开双臂拥上去,吻伊莲娜的额头、脸颊。没有言语可以填补她这许多年在心底挖掘的黑洞。
伊莲娜为什么瑟缩、很快推开她?是否她抱得太紧,弄疼姐姐了?
“要是帕帕还在,他不知会多高兴。”泪珠滚落伊莲娜脸颊。
“就算他还在,也早被酒精烧糊涂了,哪还会记得我?”奥尔加伸手去摘姐姐的头巾。
“别那样说帕帕。”伊莲娜推开奥尔加的手,“你失踪,他很难过。”
“哈,他难过又能怎样,喝多一瓶伏特加?拍桌子踢板凳,对你拳打脚踢?”
“别那样说……”眼泪滴答到伊莲娜的胸襟。
奥尔加冷不防摘下姐姐的头巾,跟她儿时夺走伊莲娜手中玩偶一样顽皮。伊莲娜耳根的淤晕突然显现,如她胸前染开的泪迹一般紫红。
“你怎么啦?”奥尔加惊呼。
“没事,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一跤?奥尔加环视宽敞明亮清香四溢的大厅,不理解伊莲娜何以会在这天堂般的地方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