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派对(25)

“放心吧‘叔叔’,我哪舍得撇下您呢?”

“嗯,还有,告诉过你别在中国开账户,让全家人担风险!”多米奇中气十足,话音震得手机“嗡嗡”响。

奥尔加握着iPhone的手僵硬起来,小腹像被灌了冰水,阴森森地痛,她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捂到肚子上。七年前,多米奇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把她“高价拍卖”后,又恩威兼施给了她一枚两克拉的钻戒,要她每时每刻戴在指间。前些日子,她在潘家园找人用一颗打磨精细得可以乱真的水晶换掉了钻石,卖钻石的钱存在北京银行一家隐秘的支行里。她以为多米奇在中国耳目有限,她可以适时“兑现”一些自己应得的酬劳。

“对不起……”她一时竟找不出恰当的借口。

“我待你还不够好吗?你该是符拉迪沃斯托克数一数二的富婆了啊?”

是的,假如你哪天发慈悲兑现你开的那些空头支票,奥尔加想。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她还是他挂在钩上的一条美人鱼,他用她的姿色猎取了多少超高价值的商业情报!“请你原谅我,多米奇。”她说,被多米奇训斥的时候,“甜心”和“叔叔”都不能叫了。

“我已经让人替你打扫干净了。别再干蠢事!用我给你的信用卡去购物吧!”

抓住把柄,再酌情宽恕或者处罚,这是多米奇管理“机构”的另一个手段。所有的手段伎俩都是要手下明白:你们玩不过我,好好在我掌中效力就是了。

“离好莱坞远点,那是伊凡科夫的地盘。”多米奇最后叮嘱。奥尔加听出他的不甘心。在莫斯科的时候,伊凡科夫就抢过多米奇不少生意;“机构”国际化,多米奇在洛杉矶发展势力,却发现伊凡科夫捷足先登,他再闯进来已经不太容易。

“小姐,你没事吧?”双树酒店大堂吧的调酒师从吧台后扬声问道。

奥尔加才意识到自己蜷缩在沙发一角,左手深深按进肚子,紧绕左肩的右手还死死攥着已经挂线的iPhone。沙发横贯吧厅,银白色,靠背高耸如一堵墙。从调酒师那边望过来,奥尔加想,她一定像只刚刚中弹身亡的鸭子——黑鸭子,因为裹在她身上的针织短裙如深夜般漆黑。

吧厅临街,透过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夹在高楼间的一方天空,滤过的天蓝色仍然饱含南加州的阳光,透明灿烂。奥尔加心里一动:多米奇远在伦敦,她有必要对他不寒而栗吗?有这里上好的阳光,还有她很快就要见到的那个人,她为什么不可以让多米奇的阴影暂时消失呢?哪怕消失半天也好。

十点刚过,酒吧这边除了她和调酒师没有其他人。调酒师的笑容里带一丝讥讽,不是针对某人某事,而是所有人和事,包括他身后的瓶瓶罐罐、手中擦拭酒杯的餐巾,甚至生活本身。

他倒是很对她的胃口。奥尔加拎起身边药箱形状的LV手袋,“啪”一声把iPhone扔进去,走到吧台边,抽出一支中华香烟,问调酒师要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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