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之后,令狐团圆轻叹一声,不知从何时起,她也习惯了复杂的思考方式。
四月说完该说的话后又隐身去了。无缺携令狐团圆去了正厅,等候父亲和太医的到来。昨晚他受伤不便当夜回府,只得打搅太医一晚,他与令狐约约好,今晚回家。
令狐团圆步入厅堂,瞧见了纳兰颐正与潘微之谈笑风生。两位公子一个气韵如兰一个温润似玉,皆是文弱质纯之人,对坐一起满堂生辉。
“无缺啊,你来得正好,我正与纳兰公子讨教六艺呢,论起乐音,我可是只知南越不通西秦。”潘微之显然很高兴,纳兰颐分明皱起了眉。他看到了最厌恶之女,却碍于玉公子颜面,发作不得。
无缺率先入座,令狐团圆识趣地坐到了较远的椅子上,等待潘静初的归来。
无缺得了潘微之提示,向纳兰颐请教起了西秦乐音。优渥公子的谈吐学识让人钦佩,而他更厉害的是观貌识人。话说着说着,纳兰颐便对令狐家生起了好感。优渥年虽少,却有老成之风,昂昂千里之驹可比拟。这也是无缺说到了纳兰颐心坎上,一位精通六艺的人,唯有给予他相应的尊重和欣赏,方能与之交往。
令狐团圆倾听着,此乃氏族三大贵公子的文艺交锋。昳丽公子全优,因他才艺最高;优渥公子全胜,是他八面玲珑和知人擅语;而玉公子却是最好的,是他穿插起两人的言谈,亦是他以最平和的心境,打开了昳丽公子的心门。
令狐约与潘太医一同到来,在众人的盛情挽留下,纳兰颐留了下来。
令狐团圆坐于饭厅,悄悄地打量着纳兰颐。昳丽公子抛开鄙夷不带倨傲、挂一二分羞涩的样子,其实也是可爱的。虽他比潘微之还虚长一岁,心地却比较单纯,令狐团圆不禁为他担忧,这样的性情,美貌只会带给他无穷的烦恼。
潘微之则由纳兰颐想到了梁王在陈留的厥词。氏族的贵公子从小养尊处优,一帆风顺地成长于家族庇护下,凭祖荫仗福禄,轻而易举就能获取功名。可这样的氏族子弟,一旦遭遇挫败很容易一蹶不振,在心性上,远远比不上草根出身的官员。
时逢雍帝大力整治氏族,褫夺家族可世代承袭的五品以下的地方封地及官位,而这仅是序幕,往后要叫氏族如何发展?
潘微之望向无缺,后者对他会意一笑,于是,玉公子也微微颔首。他能想到的,只怕无缺早想过无数遍了。令狐家的优渥公子,即便是潘微之这样心平气和的人,偶尔也会因他而黯然。同样出身南越名门,同饮一江水,更是一道成长起来的,偏偏无缺能长成那样。
潘微之的目光转到令狐团圆身上,连感叹和黯然的心思都没了。这便是望舒令狐,上下一心,守望相助的令狐家族。
令狐约忽然问:“静初小丫头呢?怎么不见她?”
潘怡和道:“她今儿课业一概未做,正在房里赶补。”
除了纳兰颐,所有人都听出潘太医在扯谎。令狐约没有问下去,令狐兄妹心中有数,潘微之则知晓,静初刚经历一场惊吓,老太医哪里舍得再要她赶补课业。
令狐团圆莫名其妙地笑了,“大饼脸”的花痴和八卦该到头了。
出了太医府,在马车上令狐团圆还在笑。
“你傻了?”无缺靠着垫子道。
令狐团圆笑道:“就是傻了!在我还能傻的时候傻傻,不然等到成了和你一样的人,想傻都傻不成了!”
无缺笑笑,“其实你不用装,现在不必,以后不用。”